原來這四個滿頭青絲、身形窈窕的紅衣女子,在揭去那層薄皮之後,竟是出現四個 怪異人面:其中一個無眼;一個無鼻;一個沒有嘴;另一個則是無耳。但她們在沒有掀 開那片偽裝之前,卻是任誰也瞧不出她們有啥異於常人之處!
「假若……假若我是妳們所說的,是……是什麼侯爺,那……那我又在此做啥?我 的妻子蒲煙……她為何未曾將這件事告訴我呢?」看著臂膀上的血痕和玉璧如此密合, 再望向她們平板沒有絲毫表情的臉,新雨喃喃地說道。
「這……」聞言互使著眼色,最後才由那位無嘴的女子迎向新雨。「侯爺,夫人或 許有她不得已的苦衷,但奴婢們亦有應負的使命!」
「唔,這件事我還得好好的合計合計,妳們諸位所說的,我趙新雨會放在心上,但 此時我只想跟妻子在此山野隱居,對政事,我並沒有太多的興趣。」說著蓄集內力往上 一躍,新雨往蒲煙所掛著的方向直撲而去。
但那幾個紅衣女子,卻像四柄飛鑣,各自翻滾疾射剌出,在空中各自攔截著急切想 要搭救蒲煙的新雨。
「侯爺,請以國事為重!」
「喝呀!」
在她們嬌喝連連之中,新雨再三的與她們交手。越是焦急,越是被她們的綿密招式 逼退到離蒲煙更遠的另一端。
眼看再戀戰下去終究沒有個結果,眉頭一揚,他面色一整,出手的招式也越來越凌 厲。在他接連送出不少虎虎生風的狠擊後,眼看已到伸手即可碰觸蒲煙的地步……誰料 此時被卡置在枝枒之間的蒲煙卻已悠悠醒來。
沒頭沒腦的,發覺自己竟然高高地掛放在枝頭,蒲煙驚悸之下,立即慌了手腳的掙 紮著想要脫離那枝細弱的樹枝,而枝椏也在她的掙扎之下激烈晃動。
看著蒲煙險象環生的在枝頭搖搖欲墜,尖呼求救聲斷斷續續傳來,更是教新雨為之 心焦不已。
覷著她們連環陣中的破綻,新雨旋轉著奮力向上,接住了自枝椏間滑下的蒲煙。兩 人如落葉般的纏繞著彼此,而後重重地摔跌落地。為了保護蒲煙,新雨將她充滿驚懼的 臉壓入懷裡,讓自己的身體墊不直墜,只求不令蒲煙受傷,卻……被那四名紅衣女子由 新雨身上拉起,蒲煙竭力想掙脫她們如雞爪般枯瘦卻像鐵鉗般有力的手。
「放開他,妳們要將我相公帶到哪裡去?」一再撲過去,還沒碰到新雨前卻被她們 狠狠地推開。蒲煙不顧自己披頭散髮、渾身髒污,一再哭喊著追趕她們。
將昏迷的新雨放士她們哨音所引來的馬背上,那幾名紅衣女子冷冷地盯著哭腫了眼 的蒲煙。
「夫人,侯爺尚有他應盡而未完成的任務,倘若妳夫婦果真有緣,必然會有再聚之 日。」
「你們要將我相公帶到哪裡,做何任務?」緊緊地抱住新雨的大腿,蒲煙茫茫然的 問道。
「這妳就不必多問了,妳身上有侯爺的青雁信物,千萬要好生保管。」話才說完即 一踢馬腹,在蒲煙還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便已跑得無影無蹤。
拿出那塊碧茵的綠雁玉現,蒲煙詫兵不已的盯著玉雁半晌,而後她抿抿唇的循著馬 去的方向,一步步地往前走,眼中是股不服輸的堅定。
「不管妳們要將新雨帶到何處,我都要找到他。我一定要找到他!」
雖然大大小小的石子和黃土,令得向來養尊處優的蒲煙舉步維艱,但只要一想起被 劫走了的新雨,像是有股濃郁的力氣又陡然而升,支持著她一步步走下去;毫不遲疑的 往前走……
第九章
坐在駿馬之上,逸心侯趙新雨顧盼之間的英挺模樣,可是令得夾道歡迎的黎民百姓 們,個個興高采烈地爭相稱道。
可不是,這回岳飛岳將軍之所以會大破金兵,這位逸心候的功勞可得大大的記上一 筆。在岳家軍節節逼退金兵,進而追打到江北五十里之地時,若非這位通曉金國風俗民 情的趙新雨獻策,教岳家軍避開金人圈套,今日又哪來這勝利的甜美果實?
雖然領受到群眾這種英雄式的喝采,但新雨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偷悅之色。任馬緩 緩地走過夾道迓迎的街頭,新雨的心卻是更加的沉重。
「蒲」……這塊紫玉究竟是誰的?為什麼會在我身上?而我的青雁玉呢?在我自金 國的行刑場被劫走,到重回大宋間的這段空白,我又在哪裡?跟什麼人在一起?
這些問題在他官復原爵之後,一直纏繞在他腦海之中。但問及那四名自幼即隨侍身 畔的紅衣女子,她們個個莫測高深的推說不知;但新雨卻不只一次的捕捉到她們彼此間 交換的怪異眼神。
蒲……將那塊紫艷得教人不敢逼視的玉,重新納進腰帶之內,新雨強打起精神的望 向已然在眼前的宮門。
乍進到高廣深厚的宮殿大門,突然的黑暗使新雨不自覺地瞇起眼。突地,一道雪白 的人影在眼前一閃,這令得新雨連連眨著眼,想端詳個究竟。但每當他凝神的結果,一 如平常,眼前除高大巍峨的連綿宮牆、簪紅戴綠的宮女妃嬪、及吆喝清道的太監差役們 ,哪裡還有那位溫婉女子的蹤影?
在將馬交由侍馬僮牽了下去之後,新雨伸手整整衣冠,在兩側成排--依品爵官位 ,由外殿、中殿直排至內殿--的官員們的艷羨眼光中,神清氣定地走入大殿。
也難怪這文武百官要如此的欽羨.因為這皇居大內是何等戒備森嚴,規矩繁多之所 。別說是一般朝臣,即便是官至上品的公侯伯卿之流,在初入宮禁之時,便得下馬徒步 ,沒有人可以如此大剌剌的策馬長驅直入,除了這位在伐金戰役中立下顯赫功勞的逸心 侯,誰人還能受此寵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