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即全聚集向他。
「這不就是蒲煙郡主身上的紫璧嗎?」將紫璧放在手中反覆觀看,小安子毫不遲疑 的說道:「這紫璧是郡主自幼即佩繫在身的信物,她小時候,我跟她鬧著玩他搶她的紫 璧,這小妮子尚且跟我賭氣好半天哩!我不會記錯的,這上頭又鐫了個蒲字,更是錯不 了。」
在小安子侃侃而談之後,眾人表情各異。高宗詫異得抱著頭發愁:這回戰勝金國的 大功臣趙新雨,要的就只是自己曾為他婚配的蒲煙郡主,對國庫虛乏的他而言,這可是 個好消息,起碼不必再愁封賞上哪兒找的老問題,但教他頭大的是--上哪兒去找出那 個已失踩多時的蒲煙?
台階前臉色青白不定的,則是權重位高的秦相國。他為兒子三番兩次向皇上請婚, 皆沒有消息,好不容易相中了皇上寵渥有加的蒲煙郡主,卻不料被這逸心侯捷足先登, 直到聽說大婚之日失蹤的蒲煙郡主壓根兒不在花轎上,這使得秦檜心裡還暗自歡喜了好 一陣子,想是皇上不捨將明艷動人的蒲煙出嫁,故同意他的奏請,在成親之日以叛國罪 將這逸心侯逮捕。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他派出不少探子在宮中、宮外搜尋,務求快些找 到郡主。
誰知這趙新雨手裡竟有那蒲煙郡主的信物!看來即便是尋著郡主,只怕皇上仍是要 將她許配給這趙新雨吧!
最受打擊的莫過於滿懷希望而來的新雨,對於皇上所賜婚的蒲煙郡主,他根本就沒 有心思去搭理她。在他小裡,早已裝滿這位遺失紫璧的神秘女子的身影。加以先前自馬 僮口裡得知的,對這驕蠻逸縱的女子更是沒啥好感;大婚之日又演出了驚心動魄的血腥 捉捕,新雨幾乎已將他那個投緣見上一面的郡主嬌妻,給忘得一乾二淨。
現在,這小安子公公卻親口證實,原來那位令他念茲在茲的玲瓏佳人,即是他避之 惟恐不及的蒲煙郡主……這……他對那個窈窕背影和清脆歌聲,幾已陷入一種難以自拔 的沉溺之中,卻不料命運弄人,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然與那俏儷人失之交臂,這使他不 但為之惆悵,更是懊惱不已。
悶悶不樂地自早朝歸返侯王府,憶起這大半輩子都以國事為重的生活,新雨突然感 到非常疲憊。自幼他即被父執輩送到關外養育,令得他通曉異族語言風俗,未及弱冠被 迎回承繼逸心侯封誥,成為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國勢衰微、連年征戰未歇,為了掩飾他 搜集情報的工作,只得縱情酒色,當個人人傳誦的風流公子,但他的心卻是未曾有過一 日平靜,總像是一隻腳踩在半空中般的不踏實。
這回由北地因身份暴露而輾轉南返,他卻察覺出自己有些不同了。多了些寧靜平和 ,尤其在他獨處之際,不再像以往般的,想找盡所有的熱鬧填滿生命的空隙,而是悠遊 的過日子,這也是他二十七年生命中,開始過得比較像個人。每每在他靜心品茗或觀星 時,總有個素靜的人影,不請自來的溜進他思緒之中。
溫柔的沏茶剪菊、笑意盈盈的掬水洗衣,她……像是活在他腦海中的精靈,時時刻 刻的撫慰新雨思念她的急切,卻也似飲鶴止渴般的,更加難以抹滅他對她的渴望。原以 為只要找到那名遺落紫璧的宮女,便可一解他滿心已被那倩影糾纏得幾喘不過氣的煩躁 ,誰知,那位素衣儷人卻是蒲煙郡主……接連幾道紅影掠飛由窗口而來。新雨對這幾位 武功高強的神秘高人已經習慣,不再大為小怪了。從小他就明白這四位紅衣女子的神秘 來歷,但他也明白人生有太多事是沒有辦法去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譬如這四位異人,他 從長上留下的家訓中得知:這四位紅衣人在他家族中已存在十餘代,反正問也問不出原 因,所以歷任的子孫們也就無需大驚小怪,盡量與之和乎相處就是了。
看到新雨仍是面無表情的盯著桌上開著的書冊,四位紅衣人中的一個使著眼色,立 即有人出去將一個五花大綁的人給拎了進來,將之扔到新雨面前。
「侯爺,這傢伙就是去向金國皇后密報,使侯爺身份曝光的歹人。她也是秦檜派出 的奸細。」伸腿往地上那個被反綁雙手的人一踹,那位為首的紅衣女說道。
聞言這才將視線往那個人一瞄,看清那人的面貌之後,新雨忍不住地咦了一聲,「 ﹃他﹄?……她不是巴羅?」
提起這個他在金國時的管家,新雨訝異極了。
「侯爺,我姊妹明察暗訪,總算將這廝給逮到了,她甘為秦檜走狗,不只一次的陷 害侯爺。這回在絕情嶺,她又想將懷有身孕的夫人推落崖底,幸好我姊妹及時趕到,才 未讓她得逞的危害侯爺子嗣。」
聽得是一頭霧水,新雨放下剛端起的釅茗,「妳說什麼?我的子嗣?我尚未有妻室 ……」
「侯爺,事既已至此,我姊妹也不好再隱瞞侯爺。」和另三位紅衣女用新雨所聽不 懂的語言短暫的交談之後,那位為首的紅衣女輕聲地說道:「侯爺夫人蒲煙郡主,現正 在絕情嶺中隱居。」
「蒲煙?」神情像是被急雷打到,新雨渾然不覺自己已然打翻了茶杯,褐色液體正 在桌面上蔓延。
肯定地點點頭,那位紅衣女將手按放在新雨腦門之上。瞬間,有道灼燙的熱流,很 快的竄流在新雨的體內。
「侯爺,本來我姊妹之所以將侯爺的記憶鎖住,為的是要襄助侯爺完成霸業。
依我姊妹所領受任務,侯爺應可完成霸業,於這年內登基為帝,但侯爺卻沒有此等 野心,所以我們也打算結束任務,回到家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