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真命聖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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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白首相許君一人(1)

  衛家出事,驚動朝堂,皇上巳九蓮立刻派了兩名御醫前往衛家,所幸衛玲瓏不過是皮肉傷,經民間大夫包紮過後已無大礙,而衛凡不過是多日未眠,內心經過多種情緒波動加上額頭被碎裂的床柱打中,才會受傷,體力不支地昏厥過去,上過藥後只消睡上一覺便成。

  至於盧孟梅出血頗多,所幸巳九蓮派來的兩個御醫帶來宮中珍貴良藥,得以救回她一命,不過得要長時間調養。

  而葫蘆則是持續昏厥,就連御醫也束手無策。如霜要照顧衛玲瓏,又要看顧盧孟梅,實是分身乏術,再加上先前艾然提起要以陽壓陰,而主子又抓著葫蘆不放,所以只能讓他倆同床,再交由潘急道、魏召熒和若真、御門看顧。

  火早在半夜已撲滅,潘急道派了太尉府的侍衛過府幫忙清理善後,一個時辰的時間已整理完善。

  夜色裡,衛家終於恢復平靜。

  萬籟俱寂,平靜得猶如無波的大海,教衛凡沉沉睡著,直到天空由黑轉靛,白霧開始瀰漫,他才悠悠轉醒。

  張開眼,眼前是熟悉的環境擺設,目光微動,看著空無一人的寢房,有瞬間,他的腦袋幾乎轉不過來,思緒似有中斷,直到他坐起身,瞥見床上殘留著各色的彩沙,才教他猛地跳下床。

  「葫蘆……」他沙啞喚著,一邊往門口走去,卻瞥見地上掉落的彩沙,斑斕的色彩宛如在地上盛開了嬌艷的牡丹花,教他無力地跌坐在彩沙上頭。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依稀記得是御門攙著他回主屋寢房,阿潘和魏大人、若真都有跟上……他強撐著卻在不自覺中失去了意識,怎會醒來之後,房內卻空無一人?

  難不成是葫蘆齋出了什麼事?他們去協助時,葫蘆被鬼差給帶走了?

  而這……垂眼看著盛放特丹,他怔忡地垮下肩頭。

  這是葫蘆留下的最後身影嗎?

  長指輕撫如花般的彩沙,抬眼看著四周白霧瀰漫。

  他是在作夢吧?只要他夢醒,葫蘆就會在他身邊,對不?

  可六年前的那一夜,他也是如此告訴自己,然而一夜又一夜,一年復一年,葫蘆始終沒回到他的身邊……不,她回來了,只是他又失去了……

  皇上曾問,如果時光倒流,他想做什麼……他說,他不希望一切重來,因為他不要再嘗那種撕心碎魂般的痛!

  他用六年掩埋著傷口,而她的歸來,讓他發現,傷口未曾修復過,傷口依舊血肉模糊,腐爛流膿……痛得他心神俱傷,再也沒有力氣,再也沒有力氣……像是最後一絲力氣被抽走,他無力地倒在那牡丹沙畫旁。

  「小爺?」

  張著眼,視野卻是糊糊不清,軟喃傳進耳裡,他突地低低笑著,任由淚水順著眼尾滑落。幻聽呢,他居然出現幻聽了。

  「啊!」

  「夕顏,你小心一點!」

  尖叫聲伴隨著潘急道的聲響,教衛凡僵硬地轉過臉,就見白霧之中有抹素白繡染紅花的身影。

  「小爺,都是你害我啦……」

  衛凡徐緩坐起身,直睇著那抹身影,無法確定眼前是真實的,抑或是鬼魅在作祟,直到潘急道的聲響爆開——

  「衛凡,你在搞什麼,你家娘子跌倒了,還不趕緊將她扶起?!」

  「阿潘……」他喃著。

  「小爺……」

  他渾身不能動,就見那抹身影一拐一拐地接近自己,直到他清禁看見,那是他最愛的女人,身上還染著他和玲瓏的血。

  「葫蘆?」

  「……小爺,你怎麼了?」管不了膝蓋發疼,她加快腳蹲在他面前,小手不住地撫去他的淚。

  「你去哪了?」那低啞聲很輕,彷彿害怕語氣一重,她就會煙消雲散。

  「我蟲我去葫蘆齋呀,你忘了,只要畫下牡丹沙畫,就代表著我去葫蘆齋了呀。」他那恐懼不安的神情教她心疼極了。

  「做什麼?」語音沙啞,壓抑得快要窒息。

  他好怕,就連碰觸她都不敢……愛上她,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如此膽怯。

  「把這個挖出來。」她將捧在手上的木盒遞給他。

  「我一醒來,覺得整個人輕鬆多了,適巧戲武幫我把一些彩沙搶救出來,我才想起咱們埋在葫蘆齋裡的十年誓約,我怕被毀了,所以便央求阿潘他們陪我去。

  摸到微微受潮的木盒,衛凡才感覺到自己是真實坐在這冰冷石階上,而非剛剛那般飄然無所適從。

  「阿潘本來要幫我找的,可這東西是我埋的,自然要我去找,可我怕你醒來找不到我會擔心,才特地畫了這牡丹的。」她喃著,輕柔地握住他的手,掀開裙擺,指著膝蓋。

  「小爺,你看。」

  他的目光怔怔地落下,就見她的膝蓋因為跌跤而擦出傷口,上頭還滲著血。

  「流血了。」他不捨地輕撫著。

  「嗯,小爺,有傷口,有血呢。」她笑著,眸底蓄滿水珠。

  衛凡愣了下,慢半拍地回神。

  「有血……有傷口?你……好了?」

  「嗯。」她笑瞇眼,眨落了喜悅的淚水。

  他說不出話,微顫地撫上她的頰,再看向手心,不再見任何彩沙殘留掌心,一時之間,狂喜湧現心間,然他卻不敢彰顯在外,就怕他的喜悅轉眼成空。

  他那神情,葫蘆一看就懂,從他手中的木盒裡取出兩張上等宣紙,將其中一張攤開在他眼前。

  「這爺,這是我寫的十年之約。」她道。

  十年之約,約的並非只有十年一期,而是每十年一個約定,而每一個十年,他們都要相偕打開,,要看彼此是否達到設下的目標。

  「……白首相許君一人。」他沙啞念著。

  「嗯,唯有小爺一人。」她如此承諾著。

  「不會再離開我了?」他低啞嗓音破碎了。

  「嗯,咱們可是同月同日生,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小爺,我逃過了一劫,必定與你偕老。」

  「好……說過的承諾,你千萬別忘。」他輕輕地將她摟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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