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爺必定是想透過這法子確定你是否為夫人了!」如霜喜出望外地道。這就是她最想要的狀況,進行得順利也是理所當然,畢竟他們倆之間可是有十幾年的牽絆所種下的默契。
葫蘆緩緩搖著頭。
「不,他只是想考我。」
「欸?」
「小爺若是真的起疑,想要確認我,他考的必定不是這些,而今他考了我這個題,不過是猜想我八成是哪兒的糕餅師父,抑或者是拿我滿足一些期盼罷了。」小爺的性子,她多少還是摸得透的。
他的多疑和防心是經年累月堆積出來的,亦是當年老爺一步步調教的結果,只是沒想到有一天他的多疑和防心竟會用在她身上,這點教她有些哭笑不得。
如霜眸色流轉,尋思片刻。
「但爺會這麼考,那就代表他有把握你會這三道糕餅,旦洧心要讓你留下,這不也是個好現象?」
「不是三道糕餅。」胡蘆笑道。
「嘎?」
「如霜,幫我上南北雜貨行找找是否有蓮子和松子,還要封南鎮的小米和窴陽鎮的紅豆。」這糕餅她早就做過了,如今就當是複習吧。
「這事就交給我。」
「對了,幫我送個書信給城南的戲武和若真,要他們到山裡幫我找咸豐草,多給他們一點銀兩,讓他們可以暫時別在外頭行乞,也希望能讓二娘穿暖吃飽……她年紀大了,禁不起折騰的。」
當初不願和二娘相認,那是因為二娘向來不喜歡她,再者二娘那把傲骨恐怕也不允許她認出她,但……只要是幫得上忙,沒有不幫的道理。
「我知道了。」
衛凡徐步走回主屋書房,未到一半,便見御門迎面而來。
「爺。」他喚著,不忘伸手逗弄著正在吃雪米糕的外甥女。
衛玲瓏一見他,硬是將已經吃得殘缺不堪的兔形雪米糕送到他面前,那上頭沾滿口水,教御門不禁好笑地示意她自個兒品嚐。
這雪米糕,想當年夕顏試做時,可都是要他試吃,直到現在,就算再好兒也勾引不了他品嚐的衝動。
「如何?」衛凡低聲問著。
御門回神,沈聲道:「爺,她看過賬本了。」
「很好。」
「好什麼?」這真教他一頭霧水。
爺先前便和他說好,若爺一離開書房,他便要跟著離開再踅回確認一回。一見顏芩翻看賬本,本要阻止,但思及主子的交代,他也只能守在那兒,別讓閒雜人等靠近,大開方便之門,諒顏芩看個過癮。
「看過才好。」他還怕她膽子不夠大不敢看吶。
「咦?」御門著實摸不透,想問嘛,想必主子也不會告知他,乾脆閉上嘴,只是這疑問憨在心裡,可教他難受了。
衛玲瓏見狀,不禁低低笑著。
「舅舅笨,爹爹這麼做,表示那賬本定是假的,是要誤導看的人。」
她話一出口,別說御門,就連衛凡也震詫不已。
「爹爹,我猜錯了?」她天真地偏著螓首,將最後一隻兔腳給咬進小嘴裡。
看著女兒,衛凡心裡五味雜陳。當初他要人拉了條線,引顏芩上勾,為的就是要讓顏芩被盧家給掃出家門,投靠自己,然這所謂的投靠,也不過是假象,顏芩進付沒有立刻對他投懷送抱,他便猜出她是為盧家而來。
盧家二當家生性貪婪,不願家產被大房瓜分,所以勢必要顏芩假意投靠,再從中窺探對二房有利的消息。
於是他將計就計,刻意放出假消息,製造出衛家遇到麻煩,甚至被劫走貨物的假象,就是為了要讓顏芩可以將這些消息帶出去,再讓他一口氣收網,讓盧家在金烏王朝再無立足之地!
良久,衛凡才微不可察地歎了聲。
「為何你不多像你娘親一點?」玲瓏面貌像葫蘆,偏偏性子像極了他,就連要護下那丫鬟葫蘆,也是拐彎抹角。
想起那丫鬟葫蘆……那糕餅,她興許是做得出,留下她也無妨,他的計劃就快完成了,留下她,以她的手藝當慰藉倒也沒什麼不可以。
「玲瓏不像娘嗎?」她不解極了,明明如霜和舅舅都說她很像娘的。
衛凡沒再多語,輕柔地揉著她的發。
第七章 生辰之喜(1)
翌日,葫蘆將衛凡出的考題化為一道糕餅,特地端到書房給他。
然而才踏上書房外的廊階,便聽見裡頭的對話聲,猜想裡頭有客人,葫蘆端著餅,正忖著要等一會還是先回廚房時,後頭傳來了一道尖細的嗓音——
「喲,瞧瞧那是誰家的婆子。」
葫蘆沒回頭也知道來者是誰,想了下回頭欠了欠身,倒沒開口喚人。
以往,沒接觸過顏芩,她不知道顏芩是個什麼樣的人,但近來她聽見的耳語、親身體會頗多,所以對這人沒有好感。
「啞巴嗎?」顏芩神色不悅地瞪著她。
葫蘆抬眼,裝傻笑道:「有事嗎?」這一抬眼才發現這顏芩倒挺會擺架子,光後頭跟從的丫鬟就四五個了,簡直可以媲美宮中嬪妃了。
顏芩微瞇起眼打量她半晌,似笑非笑地譏諷著,「怎麼,以為光憑幾款糕餅就可以收買表哥,你把表哥當什麼了?」昨兒個聽說這讓原本想趕她出府的爺,改變了心意留下,光這一點就教她不滿。
誰要她不買她的帳?不過是要她幫襯一下,認衛玲瓏能親近她一點,然她不幫就罷,甚至還將衛玲瓏護得密不透風,教她沒有半點接觸的機會。
「表小姐說笑了,奴婢才想問你把爺當成什麼了?」葫蘆笑容得體,答得不卑不亢,壓根沒將她的氣焰看在眼裡。像她這種光會欺壓下人的人,她不需要客氣。
「你!」
正當顏芩欲向前之際,書房內卻突地傳出對罵聲,嚇得兩人不約而同看向書房門板——
「反正這事沒得商量!」
「你這是在和我作對?」怒吼聲後,是衛凡沈冷的低嗓。
「是衛在在逼我,衛爺要是強逼我這麼做,分明是不給我活路,怎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