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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有了前車之鑒,卿鴻怎麼也不敢擅闖進去,在書閣候著,守著那碗藥汁,她等了許久許久……

  ???

  烏雲掩月,夜色深沉,爽颯的空氣中飄下針毫般細雨,絲絲落入遍野青草中。原野上,流星般飛竄的兩匹快馬,一墨一銀,並駕齊驅地放蹄狂奔,而馬背上的兩人為加快速度亦配合起落的馬背伏低身子。

  風由耳際呼嘯而過,夾帶著雨,打在臉上的感覺很是刺疼,墨色大馬上的男子忍不住抱怨,邊催促坐騎,邊將牢騷往銀馬上的男子傾倒。

  「少你一個,閻王寨還是屹立不搖,對朝廷的圍剿根本沒人放在心上,只覺得無聊透頂。老大早要你別回來,你就該待在提督府養傷,講到這個傷,我簡直不能相信,我容燦冷靜聰明,怎會有這麼蠢的兄弟!」

  他的話沒被狂風吹散,清清楚楚傳入容韜耳中,銀馬上的男人寒著俊顏,雙眉皺起,冷冷地吐出一句:「我是你兄長,用詞客氣一點。」

  「兄長?!」容燦嗤之以鼻,攏起同般濃長的劍眉,「說不定我才是!沒憑沒據誰也不知!」

  容韜不再辯駁這個無解的問題,腳跟蹬著馬肚,銀馬解其意,四蹄登地加急,如一道銀白閃光追風而去。

  「韜!」容燦大喊,不甘示弱地驅策馬匹,他胯下的黑馬亦是寶物,瞬間便趕了上去。「你瘋了不成?重傷未痊癒,內力也流失犬半,還這種不要命的騎法,老大要我送你回提督府,我可不想扛你回去!」他嘴上雖這麼說,態度又臭又硬,其實心中很替容韜擔憂。

  「你走吧!我的傷不礙事。」馬速未減,容韜讓銀馬發揮極致的奔力。

  此次回寨,除了寨中兄弟聚會,他以領兵者的立場設想賀萬里可能採用的攻略,並尋出閻王寨防備較弱的地形,與兄弟們做了詳盡的討論。

  對閻王寨來說,這是一場毫無意義又無可奈何的戰事,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在上位者容不下他們,定要派人剿掉心頭之患,這場無聊的征戰避無可避。

  他出府已一日夜,幸得銀馬腳程快速,來如電去如風,才能縮短閻王寨和提督府間的往來時間,無論如何他得盡速回府,不能教卿鴻起疑。

  「不礙事才有鬼!」容燦大聲咆哮,爆發了一肚子的不滿,「那日,我下了巨額賭注同個傢伙比腕力,明明勝券在握,哪裡知道胸口會突地悶痛,頭暈目眩,我就曉得你在搞鬼,連生病也要拖個人!你要自毀內力到底得想想我,那些白花花的賭金莫名其妙飛到別人口袋了,還害我讓漕幫那些傢伙取笑!真他媽該死!」雙生子心意相通,他們倆的感應更是強烈,彷彿有著對方部分的靈魂。

  雨絲愈見綿密,淋濕馬匹柔軟的絨毛,微微滲透兩人的衣衫,再過幾里就可抵達城門,容韜稍稍放緩速度,一旁的黑馬亦配合地放慢步伐。

  「你打算停留多久?」容韜問。

  兩張酷似的俊顏浸淫雨水,容燦抬起大掌抹了抹眼睫,瞧著銀馬上相同的臉。「買賣運送的事那些傢伙應付得來,我樂得輕鬆,可能會在寨中多待些時日。」長江流域往來的船隻,運貨、輸送、遊覽、交通,不管目的為何,有四分之三在他的掌握。

  「嗯……」容韜漫應著,目光直視前方。

  「少陰陽怪氣的。」容燦皺了皺眉,表情不以為然,「韜,你有心事。」這非問句,是明確地點出問題所在。

  容韜那張臉瞧不出心思,淡淡地說:「只剩一段路了,你轉回吧。」說完,他踢了踢馬腹,銀駒的步伐再度加快。

  容燦不死心地跟了上來,沒想放他甘休,再開口時,語調帶著瞭然的嘲弄。

  「你不說我難道猜測不出?你的心事說穿了就是為了那個卿鴻郡主。」

  容韜瞪了他一眼,也不反駁,只是催促馬匹,容燦狂妄的笑聲毫不修飾地由後方傳來,頗覺刺耳。

  無預警,濕潤的空氣中透著古怪氣氛,那感覺好似拉滿弓的弦,緊繃到最高點。容韜和容燦同時安靜下來,將呼吸吐納壓至最輕最緩,兩人有默契地交換眼神,銀駒和黑馬亦察覺到四周的詭譎,在原地不停地噴氣跺步。

  估量地瞇起利眼,冷而黝黑的瞳中放射出教人膽寒的氣勢,容韜朝容燦比出四根指頭,眼神飄了飄他的身後,容燦會意地頷首,眼睛相同動作,對容韜比了五根手指,那意謂著藏身暗處的人共有九個之多。

  他們兩人的仇家不少,不知道是何路人馬,但這不是重點,問題在於他倆同時存在的畫面不能教外人知曉,所以這九個人都得死。

  這時,猛地一聲長嘯,身著夜行服的九人由暗處躍起發動了攻擊,全部使刀,先砍兩匹坐騎。

  而容韜兩人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解決眼前麻煩,他們翻身下馬,那馬兒自有靈性,踢翻每個靠來的歹人,突破了重圍。

  「一刻鐘。」兩人背靠背傲然而立,容燦嘴角噙著輕狂笑意,眼中已染嗜血光芒,輕淡地為自己訂下解決麻煩的時限。

  容韜無聲笑了笑,狀似輕鬆地打量包圍過來的人。他們已放棄那兩匹寶馬,合九人之力要取他和燦的性命。

  包圍的圈子愈縮愈小,十八隻眼深懷戒意盯住他倆的一舉一動,容燦受不了這種慢郎中的圍攻,他照著自己的方式,出手突擊右側之人,其餘八個終於掄刀攻來。容韜一直到刀刃欲劈上肩頭才反襲,長年征戰沙場,他習慣近身肉搏,那是最殘酷、最接近死亡的打鬥方法,能清楚聽見敵人骨頭斷裂的聲音,感覺血液急噴在膚上的溫度,碰觸到瀕死前逐漸僵化的軀體。

  這些人的武功不弱,並非泛泛之輩,幾回交手,才尋出破綻。想在時限內達成目的,容燦卸下纏在腰間的軟劍,登時如虎添翼,兩個黑衣人不及回身閃避,軟劍利落無比地抹過頸項,頓成劍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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