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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你我已成夫妻,心卻沒法靠在一起,我寧可死在你手中,也不要你日日心存懷疑。」卿鴻說著,卻低低嗚咽了起來。

  她的眼眶濕了又干、干了又濕,有時一日對他要哭上好幾回,偏偏遇上危急險狀,又鎮靜得不掉一滴淚。容韜不再嘗試阻止,索性任由她哭泣,讓自己的胸膛去承接那些濕潤珍珠。

  「我從沒打算娶一個皇親國戚,太后的指婚我不得不從,可沒想到娶的是你。事實上,我歡喜卻又矛盾。」頓了頓,感覺懷中小臉微微揚起,他低下頭,眼中的情緒首次不被壓抑,灼灼地望入卿鴻澄清得有如兩口淵潭的眸子中。

  「你是皇族郡主,是太后身邊的人,若知悉真相會以何種態度待我?我不能賭,只好隱瞞。每每望住你,總覺得自己是一隻困獸,你是我的結髮妻,我竟無法以真實面貌對你。」

  眼淚凝在眼眶中,卿鴻忘了哭泣,為他的話而心若飛絮,她瞧得這般深,領略了容韜眼底晦澀的陰影和心中翻騰的烈焰。她喪失了自己,由他的一句一言主宰心緒,可以讓她飄揚在天雲外,也能教她跌入無情的煉獄。

  一會兒,她輕輕問:「你為何歡喜……又為何矛盾?」

  容韜定定凝眸,兩人交雜輕緩的氣息,部分的神智又要脫離而去了。

  「那時在城南大街,我見到一位翠衣女子,此後心中牽掛。然後,你闖進書閣的那一刻,你的臉龐乍現眼前,是與我拜過天地的妻子,我為此歡喜。但返回現實,思及你我的身份,想做一對相知相守的夫妻,只能癡人說夢。」

  「不是、不是、不是夢話啊……」卿鴻連番喊著,美麗的小臉閃動美麗的光華,美麗已不足形容她的模樣。

  猛地,兩隻藕臂緊緊攀住容韜的頸項,她踮高腳尖,將大半的重量倚在他身上,頰貼著他的,讓細細鬍鬚微紮著粉嫩的肌膚,她方寸有無限柔情。

  「我是容韜的妻子,我不當卿鴻郡主,我要做你的結髮妻。」

  相知相守呵……這句誓言震撼卿鴻的心。

  容韜合上雙目,靜靜體會懷中的軟玉溫香,思起武塵的建言,斟酌著那個可能性。這比殺她來得容易,讓她全部心思皆在自己身上,哄也好、騙也好,怎麼也得拖她下水,將這女子拐入閻王寨。

  他是最有價值的餌、最大的誘因,而目前瞧來,事情進展得相當順利,只除了心……微微浮動,他分不清對她所說的是真是假,太流利的謊言往往演變成真,是欲蓋彌彰的聲音。

  「像你說的那句話。」她輕軟的語調貼著耳際。

  「什麼?」容韜不明就裡。

  抬起頭,她幾乎對住他的鼻尖,水眸演出無限風情,幽柔放唇。

  「我們不是同林鳥,是同命鳥呵……死,也要一起。」執著、信任和全然的托付,她認真對待他每一句話,墜得更深更沉,在容韜故佈的情網。

  片刻,他們凝望彼此,天邊紅霞燦爛,在兩人身上灑染金紅光華,然後好風助長,教她淡雅的香氣點燃方寸的情焰,容韜的表情很複雜,低啞地逸出長歎,他自然地俯下,側著頭吻住了她。

  卿鴻記不得什麼了,耳邊彷彿聽見牧童吹著笛兒,流暢清脆的音調隨風在草坡上跳躍,一曲曲,這麼的美妙。

  ???

  接下來的日子如蜜般甜膩,他們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容韜以養病為由繼續待在府中,尚未恢復職位。這段時間,他幾乎時時與卿鴻一起,像一對平凡夫妻,共度晨昏,看朝陽紅霞,看暮雨寒天,興起時相對弈棋、共品清茗,這樣的相處猶似夢中,時時刻刻,卿鴻分外珍惜。

  但,平靜是表面的,那底下彷彿隱藏著一股莫名的暗流正蠢蠢欲動,卿鴻或者感受到了,卻選擇了忽略。

  夫妻相處,首重真誠。她相信容韜,並且再一次毫無保留的釋放滿腹的情感,若換回的依舊是情傷,她將不能自處,決定就此孤獨。

  天氣稍稍轉涼,午後陽光掩進雲層中,風感覺有些沁冷。

  主房裡卿鴻低垂著頭,露出一截嫩白的頸子,膝上擺著深青顏色的布料,她專注的持著繡針密密縫紉,一絲一線極其用心。那是件寬大的罩袍,以深青為主色,領邊和袖口滾上淡藍,刺出條條紋路,或直或斜,成為素雅的點綴。

  斜倚在床上的男子放下書卷,悄悄靠近,他不動聲色在卿鴻身後坐下,然後便身過去,以唇捉弄著那片玉頸,同一時間,健臂已由後頭攬住卿鴻的上身,教她動彈不得。

  「卿兒,陪我說話。」容韜輕咬她的耳垂,感覺懷裡的人兒輕輕戰慄。

  「我做衣服給你呢,只差幾針就完成了,你別鬧我。」卿鴻嬌聲斥著,扭著頭,怎麼也躲不掉那如影隨形的唇。

  容韜將下巴擱在她肩上,瞄了瞄那件罩袍,不在乎的說:「我的衣衫夠多了,何必如此費神。」

  「這是卿兒親手裁縫,意義自是不同,天氣再來就冷了,我還得為你添幾件冬衣。」她側目望他,柔情似水。

  容韜則乘機撇過臉,穩穩含住那張小口,纏綿了一會兒,卿鴻偏過頭讓他的吻落在頸窩,努力躲開他伸向衣襟的魔掌,在容韜懷中掙扎了起來。

  「韜……不要,你正經點啦。」

  「卿兒,你好香……」他留戀著她柔軟的耳垂,呵出溫熱氣息。

  「不行。」他們倆在床上消磨太多時間了,這回,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得逞。紅著臉,卿鴻輕喊:「你、你再胡鬧,我真的不理人了。」

  容韜皺皺臉十分委屈的樣子,放緩攻勢,鼻尖探入她如雲長髮,狠狠地汲取幽香,語氣像個孩子,「你別不理我。」

  卿鴻忍住笑,心頭柔柔軟軟,「我要替你裁衣服呢。」她掙開他站起身,還連帶將容韜拉起,「來,將雙手平舉。」

  容韜無異議地照做,然後將那件即將完工的罩袍披掛在肩,卿鴻小手好忙碌,以他的身長量定了位置,迅速地在布料兩腋和扣子的地方做上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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