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清風拂面之結髮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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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見二奶奶笑靨如花,秀梅和玉梅不禁也跟著相視一笑,大當家不只掌握邢家的當鋪生意,如今還能娶到如花美眷,她們都不禁替主子感到高興。

  「這座院子可有廚房?」打扮得差不多了,韻娘才問。

  秀梅說:「當然有了。」

  「現在就帶我過去。」她說。

  「大奶奶去廚房做什麼?如果餓了的話,奴婢這就去把早膳端來。」玉梅奇怪地問。

  韻娘輕搖螓首。「因為待會兒還要拜見公爹,我想要親自熬煮新娘茶,這是咱們蘇州女兒出嫁的習俗。」

  她聽說婆母已經過世多年,不過公爹還健在,所以從娘家帶來茶葉,好奉上身為媳婦兒的心意。

  「呃……」兩名婢女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說。

  她有些納悶兩人的反應。

  「道……大奶奶還是別忙了……」

  「二老爺已經好多年不見客,就連大當家也不見……」

  兩名婢女吞吞吐吐地說道。

  「為什麼?」韻娘怔怔地問。

  「這……奴婢們也不清楚……」她們不敢亂說。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因為父子不合?還是公爹身體欠安?韻娘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再怎麼說,兒子娶妻是件大事,總要見一見剛進門的媳婦兒。

  「無論如何,該做的事還是要做,你們就帶我去蔚房吧。」她還是得照著習俗走,免得讓人說閒話。

  她們也只好照辦。

  就這樣,韻娘拿著從娘家帶來的茶葉,踏出新房大門,外頭有些寒意,不過她的心頭卻是熱的,一點都不覺得冷,由於天色還暗,只能約略看出這座飛觴堂是一座傳統的雙層徽派建築,中間還有個天井,用來透光通風,來到位在西邊的角落,有個小廚房,在婢女的協助之下,開始生火煮茶。

  韻娘又在茶湯中加入冰糖、橘皮、姜絲、香樁等十幾種配料,細細熬煮,也熬出為人媳婦兒的耐心,很快地,撲鼻的香氣瀰漫出來,這都多虧了奶娘在出嫁之前

  的教導,否則根本別指望大娘會教她。

  等到新娘茶煮好,再將渣滓濾掉,最後倒進茶壺中,提出小廚房。

  待她跨出門檻,才發現天色已經亮了,站在天井,仰望著高低錯落,又有封火牆之稱的馬頭牆,磚牆牆面以白灰粉刷,牆頭覆以青瓦,看來明朗而素雅,以及鵲尾式的座頭就好像喜鵲的尾巴。

  她再看向院子四周,裝飾在門罩、窗楣、樑柱、窗扇上的磚、木、石雕,堪稱是工藝精湛,上頭的花鳥蟲魚,簡直是栩栩如生,韻娘一眼就愛上這座高牆深宅,不禁露出欣賞笑意。

  從今天起,這兒就是她的家了。

  她要在這座宅第內為相公生兒育女,這是每個女人最大的幸福。

  回到正房,也就是昨晚的新房,韻娘先把茶壺擺在几案上,就等著和相公一起拜見公爹,一定要讓公爹對她這個媳婦兒有好印象。

  修心園——

  邢阜康來到一扇緊閉的朱色院門外,他已經好多年不曾來過這兒,因為就算敲了門,這座院子的主人也不肯見他,但是今天例外,因為剛進門的媳婦兒第二天都要拜見公婆,總希望「他」願意以公爹的身份出面,喝下那碗新娘茶,那是自己內心小小的奢望,不過也知是在強求。

  他曲起指節,敲了幾下,過了片刻,有人來應門了。

  「原來是大當家!」開門的是個左臉因為遭到火吻而毀容的中年僕役邢五。

  「昨天是大當家娶妻的大喜日子,小的恭喜大當家。」

  「「他」好嗎?」邢阜康不知該怎麼稱呼邢東嶽,這位名義上是自己的爹,實際上卻該叫二哥的男人。

  邢五點了點頭。「二老爺很好。」

  「我想見他。」他說。

  「呃……小的進去問問,請大當家稍候。」於是,邢五面有難色地先把院門關上,然後才進去請示主子。

  其實邢阜康也猜到對方會如何回答,但還是想試試看,希望能見上一面。

  過了半晌,邢五又開門了,雖然臉孔被毀了一半,表情顯得僵硬,但還是看得出歉意。「大當家,二老爺他……」

  邢阜康替他說完。「他不想見我?」

  「是。」邢五低著頭回道。

  「我知道了。」邢阜康背在身後的雙手掄得死緊。「若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開口,好好照顧二老爺。」

  「小的明白。」說完,他又把院門關上。

  看著關上的門扉,邢阜康深吸了口氣,才有辦法穩定情緒,不知有多少次,他多麼希望邢東嶽才是自己的親爹,母親也不會在眾人的羞辱中,又狠不下心墮掉腹中的孩子——不過就算真的想,也有人不同意她這麼做——一直到生產完第二天半夜,趁婢女不在身邊,投鐶自盡。

  是他的出生,害死了親娘,也成了這樁翁媳亂倫的家族醜聞最好的證據。

  自己的父親居然姦污心愛的妻子,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承受得了,而且還生下孽種,偏偏邢東嶽又不能一刀殺了對方,甚至將孩子送走,自然連見都不想見了。

  邢阜康眼眶熱辣辣的,只能仰首望天,不讓裡頭的液 體流下來。

  第3章(1)

  韻娘滿懷期待地在新房等著,還有些奇怪,相公怎麼還沒來。

  就在這當口,昨天與她成為夫妻,還圓過房的男人推門進來了,她撫順身上的襖裙,站起身來迎接。

  「相公。」韻娘面頰微燙地喚道。

  邢阜康一身長袍,外頭又套了件對襟馬褂,頭上並沒有戴帽,兩手背在身後,面無表情地朝兩名婢女使了個眼色,要她們退下。

  秀梅和玉梅福了個身,很快地出去。

  接著,另一名年紀較輕,約莫十五、六歲,腦後紮了條長辮子,臉上還長了好多麻子,看起來很不起眼的丫鬟,旋即端了一碗烏漆抹黑的東西進房,就將它擺在韻娘身邊的几案上。

  「把它喝下去!」邢阜康努力用冷酷的口吻說道。

  她不解地看了那碗很像是湯藥的東西。「相公,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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