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這張嘴沾了蜜。」纖纖細指戳上她的額頭,楊素心展顏笑開。
郁以喬順勢賴進她懷裡,圈起她的腰,姿態嬌憨,「什麼沾了蜜,二娘沒看清楚,是蜜蜂在上頭做了窩啦。」
楊素心一陣輕笑,摟著女兒輕輕搖晃。「都這麼大了,還撒嬌。」
「我再大,還是娘的小棉襖啊。」郁以喬抬起頭細細審視她的二娘。不是老王賣瓜,她的三個娘是越長越年輕啦,許是遠遠離開那些爭爭鬥斗的糟心事,許是生活暢意順心,許是成就感給她們帶來無比的自信,這些年,她們臉上沒長出皺紋,還越來越亮麗光鮮。
上回她遠遠見到曹氏和她三個娘站在一起,就像阿姨和三個侄女,曹氏蒼老得讓她暗自慶幸,幸好母親們早早抽身,那座侯府的確不是養人的地方。
郁以喬之所以會見到曹氏,是因一日曹氏很不要臉地上門,要求秦宛音將嫁妝給貢獻出來,好替郁瀚達弄個官職。
楊素心見不得曹氏貪婪的嘴臉,氣到說不出話,是柳盼采口才好,抓起曹氏的衣袖便一句句喊苦喊冤,說侯府放任她們自生自滅,若不是夫人拿嫁妝出來養活大家,她們一個個早就重新投胎了。
曹氏不信,硬要打開庫房,秦宛音也不阻止,拿了鑰匙讓她進到庫房裡看個清楚,也由得曹氏在莊園搜個徹底,這才堵住她的嘴。
秦宛音設想得遠,早在幾年前侯府斷了這邊的生活供給後,就將九成嫁妝換成銀子,剩下一些不值錢的鎖在庫房裡,而那些銀子一部分存在錢莊、一部分投資了包子店,這些年錢生錢,她們越來越富,銀票田產越積越多,但生活卻一如平常,不見半分奢侈。
不過最後曹氏還是挑走了幾個花瓶和杯盞。這件事反應出來一個事實,文成侯府已經是個空殼子。從此她們更加小心翼翼,不露半分,免得招惹上郁家那群吸血水蛭。
「可不是嘛,你再大,還是咱們姐妹割捨不掉的心頭肉,養你這個女兒,可比文成侯府養的一堆千金、少爺還有用。」楊素心替女兒順了順頭髮。
「二娘,說到文成侯府,我有個小道消息哦。」她正起身,拉起二娘的手,滿臉笑意。
「說來聽聽。」女人天生熱愛八卦,楊素心不自覺露出笑臉。
「記不記得那位董將軍?剛凱旋回朝的那個。」
「董亦勳?他的名氣大得很,走到哪裡都可以聽到他的消息。」
「二娘,你聽到些什麼?」
「他是英雄、是皇上鍾愛的臣子,前兩天聖旨下,大肆封賞,宮裡的太監長長排列成隊,手裡捧著各項稀奇珍寶,從皇宮走往將軍府。前有宮廷侍衛開道,後有賞賜的十匹駿馬,每匹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的,神氣得不得了。
「聽說皇上還封他為怡靖王,這下子可好了,兒子身位名頭比父親還大,王爺怎能住在小小的將軍府?所以大家都在傳,皇上肯定也賜下王府給怡靖王爺,日後定要分宅而居。
「而他是庶子,奉養母親的責任不在他身上,雖然有幾個孩子,但孩子的娘都不在了,幾個稚齡孩子很容易拿捏的,所以大家都削尖了腦袋,想把女兒嫁給他。」
「二娘,你說的是前陣子的消息。」
「現在有更新的?」
「可不,別說封王給賞,早在他班師回朝那天,就有不知多少女人擠成一團,想要引得他的青睞,相府千金還使手段想引得他注意呢,肯定是有意思結下這門親事。可惜後來傳出他八字不好,雖然命貴福主,卻是克妻之命,再加上長年征戰沙場,戾氣太重,女人嫁進王府定活不過三年,謠言傳出後,不少貴門女子紛紛打消主意,可皇上一心想要替他賜婚,結果猜猜,皇上選中哪家姑娘?」
「哪一家?」
「郁家,文成侯府的大小姐郁以婷!」
「真的假的?」楊素心吃驚不已。現在文成侯府上下定是鬧得雞飛狗跳了吧。
「半點不假,二娘,你猜猜,那個驕傲任性的郁大小姐,到最後會不會乖乖嫁給董亦勳?」
「難說,曹氏是個再迷信不過的,又極其護短,若是董亦勳果真命中克妻,她怎捨得讓女兒出嫁,可是如果皇上鬆口讓侯爺復官,為三個兒子,為自己的肚子,說不準,她會犧牲女兒。」
聽到這裡,郁以喬忍不住歎氣。
幸好她不是出生郁府,幸好三個娘看重她的幸福勝於一切,否則就算是錦衣玉食、驕慣長大,到最後也不過是淪為交易條件。
「二娘,你相信那種事嗎?真有什麼克妻命數?」
「我不信,但董亦勳的妻妾相繼離世是事實,這證明一件事,將軍府裡的女人皆非善荏,而董亦勳死去的妻妾,手段遠遠輸給敵手。」說這話時,楊素心眼底帶著濃濃哀傷。
郁以喬明白,那年曹氏表面上熱熱鬧鬧將她們迎進門,背地裡卻挑撥離間,手、段用罄,讓郁瀚達不再善待她們,而她們失去的何止是青春,還有生育能力,以及一世的企盼與希冀。
楊素心看見女兒臉上的表情,知道她心疼自己,撫了撫她光滑細緻的臉龐說:「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沒什麼好想的。不過,小喬,你要記得你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希望,我們得不到的東西,你要努力替我們掙到。」
「娘有什麼是得不到的?錢嗎?名嗎?我掙給您。」她故意裝呆。
「別同娘說傻話,你會不曉得?我們要你幸福、快樂,要你平安順利,要你找到一個知心的男人,一生一世只守護你一個。」
「那麼二娘,你知道小喬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
「我想要好好侍奉三個娘,讓你們無憂無慮生活著,想要你們有所依恃、不受人欺負,想要和你們住在一起,更想要你們找到好男人,開啟人生第二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