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金夫銀夫糟糠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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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頁

 

  沒了董亦勳,她的人生不見得就是白耗,說不定離開這裡,她還有機會遇上蘇凊文,說不定她的穿越本就要先走一段冤枉路、了卻些許前世緣牽。

  是啊,有那麼多的說不定,她怎能隨口說什麼「白來一遭」?這種話,怎麼對得起那些無條件愛自己、在意自己的人?

  她刻意忽略胸口隱隱傳來的疼痛,刻意表現出毫不在意,她已經輸了鄭允娘、輸了愛情,總不能連氣勢都輸去。

  所以,不是董亦勳丟掉她,而是她棄他如敝屣,她不心酸、不可憐,也……不難受。

  銀喜有點著慌了。少夫人怎麼會是這副模樣?

  聽說那邊那位,天也盼、夜也盼,時時派人到前頭探聽王爺回來沒,一知道王爺回來,就匆匆忙忙命人準備起來,紫荷、紅菱不能違背主子的吩咐,只能悄悄地捎來消息,讓這邊也準備準備,也許王爺會先往這邊過來。

  「少夫人,要不要備下熱水餐食,聽說王爺看起來有點憔悴。呃,還是少夫人要不要洗梳打扮一番?以免……」

  銀喜暗示明顯,要她動作快點,搶得頭籌,別讓那邊勾走董亦勳的魂。

  郁以喬失笑。又不是搶頭香,忙什麼呢。她把筆放下,起身道:「吩咐婆子燒水、做碗熱湯麵送到那邊去,再讓金喜進來,替王爺尋些換洗衣物一併送過去。」

  「少夫人,您這是……這是要把王爺往那邊推?」

  「傻,王爺的心在那邊,就算不推他、他也會過去,我這舉動不過是順水推舟,讓他承我的情,日後好讓我三分。」

  郁以喬刻意淡漠,以便說服自己,其實她並沒有那麼在意董亦勳。

  見銀喜遲遲不肯動作,她歎口氣、起身,自己往屋裡尋董亦勳的換洗衣物,待得她抱著滿懷衣物走到外頭時,迎面看見董亦勳。

  他半倚在門邊,熾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講。

  她別開臉,把衣服交到銀喜手中,淡聲道:「送過去那邊吧。」

  他一手攬著自己的腰腹,走到她面前,用另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不允許她別開眼睛。

  第三千次確定,確定她是他的小喬,熱情、樂意為別人付出的小喬,而且是決定了一件事,便要持續地、耐心地、不管有沒有回報,都要一路做到底的小喬,一如她曾經為他做的、卻沒送出手的兩千多個便當。

  他不是那種會把亂七八糟的理由穿鑿附會,強加在某件事情上頭的人,但接連幾個日夜的思索,他找到自己穿越的重大目的——和小喬完成前世不及圓滿的愛情。

  所以縱然相見不相識,他還是娶小喬為妻;所以他遇見大橋、遇見翔,並看重他們如手足,那是因為,即便他忘記自己是蘇凊文,也沒忘記與他們的緣分。

  笑容勾起,在知道自己穿越那天,他就想回家、回到她身邊,告訴她:謝天謝地,讓我們又再碰在一起。

  即使這種話會讓她一頭霧水,覺得他發神經,但他還是想要連續說幾遍。

  好不容易,他終於能夠下床、終於回家,終於終於他又看見小喬那雙讓他倍感熟悉的眼睛……只是,眼睛裡沒有他想要的熱情,只是,冷冷的冰霜在裡頭凝結出霧氣。

  她怨他了吧?

  他理解,因為鄭允娘。

  不過,他也不開心,她甚至連解釋都不聽,就決定將他放棄。

  「你不相信我。」句子很短,卻是強而有力的指控。

  「不知王爺要妾身相信什麼?」

  是相信董肆的親自護送、相信董三的處處周到,還是相信鄭允娘口裡的「想當年初見」?

  他知道她有多火大,除了玩笑和外人面前外,她從不喊他王爺的,今天連妾身都說上,所以她的平靜只在表面上,其實,心頭醋海早已波濤洶湧。

  這個認知讓他很愉快,彎彎眉毛,心平抑了兩分。只要她在意,他便不憂心。

  她回望他,他眼底藏也藏不住的笑意,竟在片刻消弭了她的怒氣。

  憑什麼!憑什麼他一個表情,她就改變心境,憑什麼她那麼生氣,可是怒氣卻被他溫和的笑臉秒殺。

  捨不得她再生氣,他用最簡短的話,取消誤會成因。「鄭允娘不是我的女人,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

  什麼?!怎麼可能?但他的表情不像說謊、他的口氣不像說謊,他的態度更是真誠得無庸說服,便讓人全然信了他的話。

  怎麼會是這樣?

  她以為他要說:這件事我身不由己;或者說:我與她過去的情分,讓我無法對她的處境視若無睹;再不然就說:我有錯、我認錯,但是我不要你離開我。

  她想像許多種句型,卻沒有任何一個,能夠像他說出口的這個,令她震驚。

  「什麼意思?」

  「鄭允娘,鄭立德的女兒,多年前新皇登基,五王爺聯合亂臣起事,想謀害當今皇上。鄭家二十三名成年男子均被判絞刑,女子及孩童發配邊疆,可是她被人救下,多年來隱身在花街柳巷。

  「數個月前,父親進了青樓,結識鄭允娘,他明明知道她是罪臣之後,卻因心喜她的容貌才品,不顧她身份、不顧她是否會給族人帶來災殃,硬是將她納為外室。

  「我曾經和你提過,班師回朝後我繳回兵權,是怕樹大招風,也是因為皇上不放心董氏一族,皇上一心想拿回兵權,而父親抵死不肯將兵符繳回,於是皇上暗地搜集父親的罪證,鄭允娘便是父親「勾結罪臣」的重大罪證。」

  「所以你便替父親擔下這個名頭?」

  「對。」

  「皇上對你還真是特殊,同樣是嫁進將軍府,嫁給父親和兒子,就能分判有罪無罪?」她不信這種說詞。

  「因為我是皇上的心腹,在成為他的臣子之前,我先是他的朋友和救命恩人,這是其一。」

  「其二呢?」郁以喬追問。

  「其二,我不是董昱的親生兒子,我是駙馬爺的兒子。記不記得,我在出門之前曾經告訴過你,等你見過駙馬爺,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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