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定了,以後可不許你賴皮。」他表情鄭重地說,落在她潔白手背上的吻,如陽光烘照般暖燙。
「那個人為什麼想殺你?」甜蜜的慰問過後,她按住他的手背,開始試著釐清一切。「那時候你被人偷襲,也是跟這次的事有關?」
「事情很複雜。」他皺眉,不知該不該讓她知道得太多。
「我救了你兩次,我有權利知道內情。」她難得露出倔強的神色。
「一切的源頭要從我外公說起。」他反手握住她的柔荑,歎氣說道:「我外公是美國東岸最大的華裔黑幫創始者之一,早期確實是什麼壞事都幹盡的那一種,十幾年前,我外公動了讓黑幫轉型的念頭,於是嚴令幫內開設的酒店賭場不能再進行任何非法交易,幫內的人也絕對不能碰毒品。」
左茜熙聽得目瞪口呆,她知道國外有不少影星或是歌手都有黑道背景,像饒舌歌手五角就曾經坐過牢,但她沒想過,他居然有一個黑幫大老的外公。
「有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他挑了一下嘴角,表情很嘲諷。「幫裡有些人開始不服,然後就形成了派系鬥爭,這幾年我外公年紀也大了,有些事情睜隻眼閉只眼,但遇到大事的時候,還是由他出面做仲裁,一些後來入幫的人漸漸心生不滿。去年爆發一件毒品交易事件,我外公懲治了 一些人,派系之間的鬥爭就浮上檯面。」
「於是他們就把目標放在你身上?」她發揮簡單的推理能力,錯愕地接話。
「差不多是這樣。」他揉了 一下眉心,輕撫她有些涼的頰。「那時候來台灣,我也是被那群人盯上,那些混蛋常在東南亞進行毒品交易,在台灣也養了不少手下,我出了機場就被一路跟蹤。」
要不是因為當時的他太放鬆,失了防衛,加上對方又使出下三濫的招數,否則光憑他的身手,他怎麼可能淪落到像只受傷慘重的流浪狗,被愛心無限氾濫的她撿回家?
「那他們……」她腦袋忽然混亂起來,危機意識大作。
「我正為了這件事想跟你商量。」他壓下想起身的她,取來一杯溫開水,讓她就著他的手小小口地喝著。
「商量?」她含著一 口水,模糊地問。
將水杯放回茶几,大手爬梳一下凌亂卻有型的長髮,他一臉焦躁,甚至很想來上一根香煙。偏偏這裡有一個怪咖獸醫,不煙不酒,害他想借根煙也不成。
「計畫必須做一點調整,我後天就回美國,你先待在台灣,等我回去把事情處理妥當,再過來接你。」他口氣柔軟地說,像在哄小孩先吃藥再吃糖,那種小心討好的模樣,讓她想笑。
但她沒笑,因為笑不出來。他決定一個人回美國,那是不是代表他後悔了?
「相信我,我想帶你一起回去,現在就想。」彷彿看透了她內心想法,他沉定地加重語氣。
第9章(2)
她沒表情地聽著,眼底卻有著清晰的落寞,扎疼了他每一條神經線。
「我沒有反悔!該死!該怎麼跟你說才好?我必須先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引回美國,你才不會因為我再受傷,你懂嗎?」
「我不怕,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她咬唇,在挨了一記子彈之後,她不曉得還有什麼可懼怕的。
「我不會再讓你有為我挨子彈的機會。」他陰黑著臉,氣憤地說道。
「可是你走了,就不會再回來。」眼眶的淚水掉了下來,她說出心底的恐一回到那個花花世界,他可能就會發現她的平凡與無趣,一堆火辣美女等他欽點,他哪可能還記得她?
他整副胸膛都隨著她的眼淚融化,只能邊咒罵自己邊小心不碰著她傷口,伸出雙臂擁住她。
「寶貝,我會回來的,給你也給我多一點信任,好嗎?」他低吻她的額心,總是自信得像個無賴的嗓音,此刻聽起來懊惱又緊張。
「你是不是後悔說要帶我回美國?沒關係,你說出來,我會接受的。」她哽咽,那顆子彈射穿的不是肩膀,而是她脆弱的心。
「不,不,不!」他抵住她的額頭,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我知道計畫突然改變,你一下子難以接受,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只是回去安頓好一切,很快就會把你接過去。」
她垂下眼簾,透明的淚珠從臉頰滑落,沒有血色的唇被一排皓白的貝齒咬緊。
「茜,我愛你。」他用一句告白,讓她不得不選擇相信他。
「你會回來接我……對吧?」
「我發誓,我一定會回來。」他灼亮的眼映照著她,用一個吻見證這個承諾,她眨眨眼,任淚水滾落,終於點頭。
「我等你。」
兩天後,貝邦德在大批媒體包圍之下,獨自離開台灣。
所有人都好奇,那日風光地倚在他懷中的未婚妻怎麼沒隨行?
抱歉,無可奉告。
經紀人派出的專業助理擋下所有問題,連隨扈都特地飛抵台灣護駕,好萊塢巨星的陣仗浩浩蕩蕩,台北機場差點被來自亞太地區的影迷塞爆。
擔心被認識的人認出,以及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左茜熙暫時寄住在獸醫診所養傷。
日子一下子沉寂了,看著電視轉播貝邦德旋風離台的消息,她心底有苦澀漫開,好像也有什麼在動搖。
不!她相信他。
他承諾過的,他會回來接她!他是考量到她的安全,才會獨自離開,他也想要她一起回美國……她不停地替自己搭建信心,給自己等下去的勇氣。
於是,一個月過去了,她搬回了他留給她的高級別墅,恢復正常生活。
別墅的種種費用,都會定期由美國某個戶頭轉帳匯入。二十四小時保全系統、一周兩次會有專人過來打掃,她被照顧得無微不至。
好像被金屋藏嬌似的,她的戶頭甚至會定期出現一筆可觀的金額,而金主自從離開台灣之後,就再也沒跟她聯絡。
一次也沒有。她日夜搭建起來的信心,開始出現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