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你回去吃一斤大蔥,半合大蒜。」趙妃子眸底掠過一絲沒好氣。「不准配烤腸。」
彩夷瞬間苦了臉,乖乖地低頭認命。「諾。」
誼女有些驚訝,一時也不知道是該幸災樂禍還是羨慕。
燕姬主子……和她們之間,從來不曾這樣親切、輕鬆。
「如果沒旁的事,你可以走了。」趙妃子微笑道。「娘娘——」
「請轉告你家主子,雖然她有心示好,不管本宮用不用得上,本宮都承她這份情,若是在其他地方有本宮幫得上忙的,本宮一定幫,可若代價是要本宮把君上送予她……」趙妃子甜軟的笑容裡有一絲令人見之凜然的威嚴。「沒可能!」
誼女心下一突。
「君上並非可贈、可與人分享的器物,他是本宮這一生最敬重最珍惜也是最寶貴的人,萬金不換。」趙妃子柳眉一揚,雪嫩圓臉綻放著自信滿滿的耀眼光芒,美得教人無法移轉目光。
誼女一震,心口湧現濃濃的艷羨渴望——她多想自己這一生也能有這樣的自信,這樣的福氣得遇一個能令她深深戀慕、捍衛的男子。
可低賤的奴下,命運都捏在旁人手裡,是永遠都不會有這麼一天的。
不過,就算是眼前這個笑得滿眼自信,美麗絕倫的趙妃子,也不過是個敵不過命運算計的女人,現在的笑,不過是明日的哭……
誼女嗤嗤笑了起來,也不知是可憐還是惋惜抑或是惡意的滿足。「娘娘,男人都是一樣的,一旦嘗過了鮮味兒,貓還能不偷吃魚嗎?」
趙妃子胸口一緊,腦中那隱隱的警鐘再度敲響了起來,她蹙眉疾問:「你是什麼意思?」
「人人都知君上不近女色,可自娘娘進宮後便「治癒」了君上的心病。」誼女
笑了起來,眼中同情與恥笑之色更濃了,尖聲道:「娘娘呀娘娘,您這算不算是搗熟了果子,卻叫旁人給摘了吃了?」
她心跳急促,身子猛然晃了晃,險些站不穩腳步。
彩夷連忙扶住了她,「娘娘別慌,君上身邊高手如雲,不會有事的!」
是啊,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可、可萬一他中了算計,不得不與人……難道那些高手暗影敢攔住嗎?
一想到只會對著她笑,只會抱著她,偎纏著她的君上懷裡摟著另一個女人的軟玉溫香,四肢交纏裸捏以對,他漂亮如玉的大手會撫摸那人的唇瓣、身軀……剎那間,她呼吸僵止,心臟痛得像是要被擰爆了!
不!不可以!
「你——是誰算計君上?快說!」趙妃子杏眼赤紅,衝動地就要上前狠狠揪住誼女的頸子逼問。
「遲了。」誼女笑得好不誰異。「現在只怕生米已然煮成熟飯了。您說,頭一個奪了君上精元的娘娘,能不能就此勾誘了君上的魂,甚至是一舉懷上君上的龍種呢?到時候,娘娘,您又如何自處?!」
「不會的……不、不會的……」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指尖用力扣陷入了掌心,彷彿藉由那劇烈的痛楚就能轉移、壓抑內心逐漸浮起的恐懼和絕望。「君上若是會輕易中計之人,這麼多年來,後宮嬪妃們怎會甘願獨守空閨,又怎麼可能不出手?」
「那是因為大周宮裡從不曾有你。」誼女嗤地笑了,怨毒的眼神閃著冰冷的幽光。「君上心愛娘娘,你便成了君上的軟肋,只要有人能易容成娘娘的模樣,又和君上雙雙飲下了「迷春藥」,君上還守得住嗎?」
趙妃子聽得冷汗涔涔,心涼了一大半。
「來人!卸了她的下巴,把人押到水牢去,待事了再由君上和娘娘處置!」怒不可遏的彩夷火速下令。
「來人!帶本宮去君上處!」臉色蒼白的趙妃子狠命地一咬舌尖,直到鮮血迸出,痛感將她的理智和冷靜喚回,她沉聲命令道:「傳令羽衣衛和鐵衣衛,立刻閉宮,秘密監管住這宴席上和後宮裡每一處,一人不可入,一人不可出,直待君上決斷!」
「領命!」
「還有,帶上太醫院首!」
「諾!」
希望……還來得及……
趙妃子臉色蒼白,緊緊抿著唇,在暗影們的偕扶下凌空而起,沒入被大片夜色籠罩住的沉沉宮牆深處。
她再嫉妒再心痛君上和旁的女子交歡纏綿,都遠遠比不上害怕當君上發現自己被算計,被他最痛恨的後宮蛇蠍女子「強行侵犯」後的憤怒、痛苦、作嘔……他曾告訴過她,他的母后淫亂後宮,是他這一生至恨至厭至恥的醜惡記憶,所以當世除卻她之外,任何女人的碰觸對他而言,不啻是帶了毒的黃蜂刺,也是最最羞辱的烙印——
「君上,您撐著點,阿妃來救您了!」她強忍淚水,緊緊咬著下唇。
皇天在上,她趙妃子在此立誓,若是那些女人當真辱及了君上一根手指頭,她今晚不惜血洗後宮,就算會永世背負惡毒之名,也要為他討回今日之恥!
第11章(1)
用極大者,一赤已下不合用。湯鱗治,邪截,臛葉方寸半准。
豉汁與魚,俱下水中。與研米汁。
煮熟,與鹽、姜、橘皮、椒末、酒。
鱧澀,故須米汁也。
北魏、賈思勰《齊民要術、鱧魚臛》
趙妃子在暗影們的扶領之下,迅速來到一處隱於梅花林後的小苑裡,她滿心惶急不安,在落地之際險險拐著了腳。
「娘娘當心!」一名暗影連忙攙穩了她。
「本宮沒事。」她匆匆地就想往裡沖,壓低聲音疾問道:「君上就在裡面嗎?為什麼亢沒護著他?為什麼由著人把君上帶到這兒來了?大宗師們呢?還有伺候的人都到哪裡去了?」
「回娘娘的話,若是君上真中了計,最有可能便是連亢統領都被調虎離山引開了。」暗影回道。
「可惡!」若今晚不是後宮女子為了爬床所使的手段,而是那些心懷不軌的朝臣,甚至是贏家人,那麼君上還有命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