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愣愣地望著她,精銳的雙眸恰巧捕捉到她眼中閃過的抗拒。
「你的意思是?」他收回攻勢,不想逼她太急。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約好暫時只是朋友,就不應該學古人做這些有的沒的。」歆雨揚起雙眉。
「我覺得很值得傚法啊!」辜煋仲的語氣裡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濃眉微皺,裝出一副不解的模樣。
「朋友之間一旦經歷過那種事,會把單純的感情變得複雜。」
「複雜沒什麼不好。」他低語,跌入谷底的心情,不似他外表表現出來的那般輕鬆自若。
「什麼?」歆雨聽不清楚他的話,皺起眉問。
「你什麼時候來我家?」辜煋仲適時轉移話題,將食材放進跑車裡,坐上駕駛座後又補充道:「什麼時候過來包餃子?」
「真的要?」
他大少爺想吃什麼沒有,幹嘛硬要吃她包的餃子?
「不是說好了?」辜煋仲冷冷瞥她一眼,少爺脾氣浮上來。
「到時候難吃,你可別吐出來!」她警告道。
「不會。」他保證。
他對吃的東西很少挑嘴,在荒山野嶺,只吞乾糧過好幾個月的紀錄他多得是。
「別答應得太快,到時候你吐出來,說不定我跟你連朋友都沒得做。」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可以放棄這個念頭。
雖然嘴上說是朋友,但歆雨太清楚他身上強大的電流,在公開場合還公艾,一旦兩人單獨相處,老實說,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兩人之間的界線是不是還可以劃分得這麼清楚。
「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辜煋仲性感嘴角露出縱容的笑意。
「這麼委屈?」她取笑道。
她不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會這麼聽話話,聽他奶奶說,他從小就有怪癖,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從小就有自己的定見,各方面都是,包括穿衣、飲食,沒有一項例外。
「我委屈的不是這個。」他別開眼,不想讓她看見他眼底的感情,怕嚇到她,更怕失去她。
歆雨感覺得到他迴避的態度,隱約瞭解他未出口的話代表著什麼意思,如果她正視他刻意為了她收斂的感情、確認他那真誠的熾熱雙眼是特別為她展現,說不定她的一顆心會就此淪陷。
而這不是她樂意見到的結果。
說穿了,面對愛情,她已經變得軟弱,小心翼翼得近乎可悲。
如果今天對象是別的男人,也許她不會這麼放不開,辜煋仲的與眾不同、卓越不凡,對她而言是種無形的巨大壓力。
她不是自卑,而是累了,所以渴望穩定平凡又真實的感情。
「我後天有空。」這回換歆雨轉移話題。
「後天?」辜煋仲皺眉,想起後天答應兄長的事。
「有事?」她看出他遲疑了一下。
辜煋仲看她一眼,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直到車子開到餐館前,他才從胸前抽出一支筆,將一串地址寫在便條紙上,遞給她。
「十二點,直接到這裡來。」辜煋仲低頭望著她,感受著有話不能說出口的痛苦。
「好,我會準時到,不過,等我擀好面,包好餃子,恐怕都已經下午?!」她還沒死心,希望他能自動打消這個念頭。
「那好,中午我先煎兩塊牛排給你墊墊胃。」辜煋仲絲毫不肯讓步。
「你會下廚?」歆雨毫不掩飾語氣中濃濃的質疑。
「你大概認為我只是那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有錢少爺,對吧?」
他不希望她只看見表面的辜煋仲,他要她真真實實地走進他的生命裡,而且只有她能這麼做。
「你不是嗎?」
「我不介意你親自從我身上找答案。」辜煋仲失笑,模樣率性迷人。
「是嗎?我確定不用帶胃藥過去?」她存心不讓他得意。
「因為我吃了你做的餃子?」他反問。
「不是,是因為我吃了你做的牛排。」歆雨朝他揮揮手,「如果你真的要煎牛排,請給我九分熟。」
呵,歆雨幾乎把他當作服務生兼廚子。他俊臉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
「九分熟?」他揚起眉。九分熟的牛排能吃嗎?不會太老或太硬?
「不行嗎?」她清楚看見他不贊同的表情。
「如果你堅持,我建議改換成魚排或海鮮料理。」辜煋仲提出中肯的建議。
「如果我偏要吃九分熟的牛排呢?」歆雨很好奇他會有什麼反應。
「恕難從命。」他冷冷地回絕。
要就吃最好的,牛排最好是五分熟,七分熟他還能勉強順她的意,如果是九分熟,那大可不必,他不想白白糟蹋一塊上等牛肉。
「你非要這麼固執不可嗎?」歆雨水靈的眸子裡開始有火光竄動。
「我可以煎一塊你想要的牛排給你。」他只好稍微讓步。
換作別的女人,有幸吃到他親手烹調的食物早就感動得痛哭流涕,哪會像她,不知感恩就算了,還在這裡為了幾分熟這種小事跟他斤斤計較。
「但書是什麼?」她問,一眼看穿他滿臉的不贊同。
「你要吃一口我做的牛排。」他開出條件。
「為什麼?」歆雨自然地問。
她不是那些被他一電就會暈頭轉向的女人。
「因為,我的牛排五分熟。」他如此回答。
歆雨皺眉看著他,不明白這兩件事之間有何關聯?
辜煋仲瀟灑的一笑,「相信我,五分熟才是最對得起牛的吃法。」
歆雨不懂,既然都要把牛吃掉了,為什麼還要對得起牛?
***
雙手提著做餃子的食材與工具,她穿過一座廠房,打算抄近路前往辜煋仲所給的地址。
這時,幾聲狠戾的低喝勾起她的好奇,她輕輕蹙起眉,往聲音來源處探頭,這麼一看,倏地讓她屏住呼吸,瞪大雙眸。
「我警告你,別太囂張!我們十幾個人,不一定會輸你一個。」
十多名男子中的為首者一臉狠勁,瞪大充滿恐嚇的雙眼,直瞪著前方舉止優雅的偉岸男人。
辜煋仲狂野的黑眸如鑽石般耀眼奪目,強風從他們身上刮過,瑟冷的溫度令眾人打顫,唯獨他一人傲立在驟起的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