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謝姨娘你的幫助。」紫雨蓉堅決地說:「但是只要姨娘越界一步,雨蓉即刻便離開絳城。」
曉得自己不能失去雨蓉,蓮姨見風轉舵,口氣也不免軟下來。
「我……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何必認真呢?我不會真的去找人捉你來這兒!」
「雨蓉先告退,去更衣準備了,蓮姨。」暫時獲得小勝,紫雨蓉稍放下心。
「好,你快去吧。前場我已經派樂師先準備,已經有不少官人們等著要賞舞聽曲兒了,你動作快點。」
速速走離了嘮叨的老鴇,紫雨蓉鑽進了百花苑的秘道,來到她在苑內自己獨有的廂閣內。
裡面,她貼身丫發——商月見已經捧著淨臉水等候多時了。
「你先洗把臉吧!我來替你梳頭,蓉姊姊。」
月見很乖巧,雖然才十二、三歲,但已經很懂得服侍人了,也因為她的手藝特巧,雨蓉才特別和姨娘商量,把她從廚房的下手,找來做貼身丫鬢。幸虧有了雨蓉的賞識,否則這會兒月見恐怕和多數待在廚房的小孩子一樣,天天幹活干到嚥下最後一口氣為止。
熟練的,雨蓉脫下一身布衣,僅著貼身肚兜兒,匆匆忙忙的淨臉梳頭。
「今天怎麼會這麼晚呢?」月見持著細骨梳仔細的將她的黑髮梳到油亮光滑,閃閃動人,「該不是小義他發生什麼事吧?」
提起自己的愛子,雨蓉胸口就溢滿憂心,「他今天發燒,一直哭鬧不休,我只好不停抱著他哄著他,結果就耽誤時辰了。如果不是昨天蓮姨說有貴客,今天我本來不打算來了。」
「那真糟。」月見為她挽了個複雜的飛天髻,繁複的發鬟間別上翠玉花簪,珠環琥珀笄、鴛鴦扣冠。「希望小義沒事才好。請大夫看過沒?」
「嗯。大夫說他只是長牙罷了。」雨蓉悒鬱地凝視著銅鏡內的女子,鏡內那經過精雕細琢的女子既陌生又遙遠地回看她,「但我真恨不能飛回去陪他。」
「不用擔心,奶娘一定會好好照顧小義的,他那麼討喜又惹人愛,大家都把他當成心肝寶貝一樣疼呢!」月見安慰地說:「況且你可以只跳個兩場,和姨娘商量讓你早點回家去。」
「也只能如此了。」雨蓉自鏡前起身,「把舞衣拿來吧!」她深吸口氣,「早早跳完這幾場,今天就能早點結束。」
蓮姨看見打扮後從頭到腳變身的紫雨蓉時,原本極端不耐煩的臉上,也不禁笑得合不攏嘴,換上了曖昧的笑意,一雙眼更是笑成了兩道弧線。真美,蓮姨心想,真不愧是她百花苑內最紅牌的名舞妓——幻羽姑娘!
「太美了,今天那些王公貴族不被你迷得七葷八素,姨娘我就不叫蓮姨,我這名字倒過來寫也沒關係!幻羽,唉,姨娘如果是個男人,怎麼樣都要把你娶到手啊!」
紫雨蓉聽見這些話,僅是淡淡地一笑,便轉身走進連結著舞廳的小小後廂內,那是專供舞妓們跳舞前後休息的地方,這一走當然也讓蓮姨娘原本已到嘴邊的那些勸說的話,又吞了回去。
真是的,有些人就是不懂得珍惜上天賜與的寶物。蓮姨不由得在內心嘀咕,她從沒見過一位長得如此國色天香的美女,卻毫不懂得用她的容貌美色來大賺一筆。像她蓮姨過去還不是各個花苑香軒內掛頭牌的美女,但她深懂得年華易老的道理,趁著年輕猛賺了一筆,如今才能在京城內開這間名噪縣內的百花苑。
而憑著幻羽的姿色,只要她想要,絕對能夠賺下不止一座金山、銀山。
蓮姨自信以她在風塵中打滾三十年,然後又開妓院二十年的經驗,足以做為男性眼光的代言人。她瞭解男人喜歡什麼口味,論及女人,沒有人比她更瞭解男人會為什麼樣的女人瘋狂與癡迷了。
她敢大膽的斷言,幻羽天生就是為了挑戰男人那脆弱的控制力而生的。
柔似初春融雪般的嫩膚,吹彈可破的粉頰,細得彷彿掐得出水來。鵝臉上的五官像是老天爺故意偏愛,不僅有雙翦水雙瞳與恰到好處的墨黑柳眉,還有紅潤的櫻唇與小巧的鼻樑做搭配,組合出來一張教人既愛且憐的臉龐。
看似單薄的身子,卻瘦不露骨勻稱有致,尤其是該有的曲線也同樣凹凸玲瓏,讓人既捨不得抱,怕折了她纖腰;卻又想一口吞下去……誰讓她這麼柔弱可欺的模樣呢!
光這些,就足以教男人前仆後繼做火場孝子了。但幻羽還有一樣,這是她最大的資本,也是別的姑娘家學也學不來的。
那就是她渾身上下那抹揮之不去的淡淡哀愁,不論是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麼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模樣。她並沒有刻意裝出弱女子的模樣,這種氣質是渾然天生毫不做作的!
神秘、美麗而又纖弱可愛的絕塵尤物,試問天下哪個男人能抗拒得了她呢?
兩次三番,蓮姨只怕說破不止七、八張嘴,就是說不動幻羽。
只要她肯點頭,蓮姨馬上保管讓她賺翻天,偏偏她就是堅持只做個賣藝不賣身的藝妓,讓蓮姨每次都望著到手的肥鵝,活生生的又飛走了。
原則!哼,幻羽就是太守原則了,什麼潔身自愛難道比得過金銀財寶嗎?總有一天她會後悔自己失去美麗的外貌,身邊也沒有金銀財寶。眼前的幻羽心中只有那個小拖油瓶,其它事全都不能打動她,真是太可惜了!蓮姨扭過腰,掛上她最職業的笑容,往前招呼貴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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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重城猛拍一下大腿,「哈哈哈,今天真是我最高興的日子,太高興了。」
「鄭老爺不愧是名滿一方的富豪,就連喝起酒來也是這麼豪氣干雲的,令左某人甘拜下風。」扮成「左」公子的索圖,謙卑地說:「今日我有幸和鄭老爺喝這一杯,真是死無遺憾了。」
「哈哈哈哈,左公子客氣了。看你年紀這麼輕,就已經經營幾間不錯的綢緞莊,也算是本事、本事!」鄭重城又倒酒一杯,「來來,我一定要再和席將軍你再喝一杯,今日能見到將軍,又和你談得如此投契,我真是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