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關苡潔翻了個白眼,又道:「再加上我告訴他,換了工作之後大概會忙到沒時間約會,他也無關緊要。」
「嗯……」關苡薰沉吟了一會兒。
坦白說,她能給的意見真的有限,雖然她一直認為那個男人對自己的妹妹呵護有加,然而記者這行干久了,見過的太多、聽到的也太多,那種表面上人人稱羨、私底下形同陌路的夫妻所在多有。
也正因為她明白「對外」是一回事,真正的實情唯有當事人才懂,所以她不認為自己能夠評斷什麼。
見姊姊久久不語,關苡潔自嘲地笑了一笑。「算啦,反正這是我自己的事,你當我是在抱怨好了。」
「你要不要試著改變一些習慣?」突然,關苡薰冒出了一句。
「……什麼習慣?」
「例如,改變你們約會的時間或地點,或是你的穿著方式,甚至是你跟他聊天的話題。」
關苡潔沒答腔,只是愣愣地看著姊姊。
「雖然我不能保證有效,不過我有一個女同事就是用這種方法重新燃起老公對她的興趣。」
或許姊姊說的沒錯。一成不變,讓約會變成了一種像是上班打卡的例行事項。「還有你呀,以後也算是個站在螢幕前報新聞的人了,不要整年老是襯衫牛仔褲,也要開始學著打扮自己,偶爾穿得有女人味一點……或是去學學怎麼化妝啦……」
愈聽,關苡潔眉頭皺得愈緊。
「你幹嘛那種表情?我是有叫你去做什麼粗活嗎?」
「我對那種事情沒有概念嘛……」
「嘖,」關苡薰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我看你能交得到男朋友已經是阿彌陀佛了。走,跟我回電視台。」
「欸?現在要去上班?不會吧?」
「你腦袋裝豆腐嗎?想也知道不可能!」說完,關苡薰從皮夾裡抽出一張仟完鈔,準備埋單,「我請電視台的造型師教你怎麼打扮,如果可以的話,應該可以讓你稍微上得了檯面。」
「姊——」
全然不同於書伶的柔性精神喊話,她姊姊不改以往作風,一張嘴還是毒死人不償命。
但是關苡潔沒有反抗,也無法拒絕。
哪口戰人不想讓自己更美麗?更尤其是心裡住了一個他。
是的,她想讓他覺得亮眼,她想讓他更喜歡她一點,她更想讓他覺得有她站在身旁是一種驕傲。
所以她願意嘗試。
即使是自己再怎麼不習慣的事情,她也願意試試。
她第一次這麼嘗試的時候,是去年的夏季。
那時,她和任宇辰還處於「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階段。不過,與其說是互相,倒不如說她是單方面暗戀人家。
於是,她聽了李書伶的建議,在一個不怎麼特別的夜裡,她試著讓自己看起來比平常特別。
她一改先前的中性打扮,特地上了點淡妝,然後刻意選在客人比較少的時段,一個人踏進了WhiteStone.
可惜,她的人生向來走得不太順利。
「宇辰今天沒排班。」
那個叫作梁亦群的男人這麼說道,他是任宇辰的合夥人。
「還是我現在打通電話給他?」
「啊、不用麻煩了。」她尷尬一笑,連忙拒絕,「反正我也不是事先跟他約好,所以……真的不用通知他。」
「……好吧。」梁亦群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安慰道:「不然你明天或後天有空再過來一趟,他接下來的一星期都會上班。」
「好,我知道了。」她揚唇,眼底卻毫無笑意。
她想,這真的是天意。他接下來的一星期都會出現,可偏偏就差這一天,這不正是天意嗎?
「你想喝點什麼嗎?」梁亦群突然詢問她。
「都好,我跟酒類不太熟。」
「還是你想喝無酒精的——」
「不,給我酒。」她打斷了對方的話。
其實,她是個不太碰酒的人,小時候看爸爸喝多了,對於酒的印象不是頂好,卻偏偏愛上了一個泡在酒堆裡的男人。
所以今天她不想走在正軌上,她想要失常、她想要脫序,她想要徹底墮落之後再抖擻精神迎接明天。
她坐在Bar裡的一個角落,望著窗外,不知不覺已經喝了四杯純烈酒。今夜,她突然好厭惡自己的人生。
不,也許她一直都很討厭自己的人生,只是她習慣裝瞎,假裝自己很釋然。
從小到大,她就不如姊姊,不管是頭腦還是外表,或許是一種補償心態,既然先天不如姊姊,她只好讓自己乖順,好來討爸媽的歡心、討同學的喜愛。
最後,她忘了自己是誰。
是酒精作祟嗎?她鼻子一酸,突然好想哭。她低下頭,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突然——
「關苡潔?」
一個熟悉的嗓音,恍若天籟傳入了她的耳裡。
她頓住。
是幻聽?還是一場夢?她倏地抬頭,就見任宇辰站在她面前,眼神訝異。
也這一抬頭,任宇辰愣了愣。
她就像是醉了般地雙頰漲紅,白透的肌膚底下藏著誘人的嫣紅,一對唇瓣也因為吃驚而微微輕啟。
瞬間,他看得走神。
坦白說,這女人不是令人驚為天人的那一類,可不知為什麼,此刻他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像是在為了她而叫囂著——為了這個嬌小、贏弱、憨直的女人。
半晌,他終於回過神來。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酒?」他自覺自己挑了一句很爛的開場白。
「就……」她困窘,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想到自己費神精心做的打扮大概是泡湯了,不免又是一陣苦笑,「下了班,想說沒事就過來喝一杯……」
聽了,任宇辰皺了眉頭,瞧她盛裝打扮,就像是要去赴約,實在不像是剛下班的樣子。這個發現讓他的胸口突然一緊。
「你和人約在這裡?」而且被放了鴿子,這是他唯一的猜想。
「欸?」她微愣,搖了搖頭,「沒有啊,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沒有?」他更困惑了,「不然你今天怎麼會這麼……」誘人。
真糟糕,這獸性來得又急又猛,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急於親近一位女性的慾望,連他自己也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