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女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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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這才叫三。」

  「姑姑?」時磊轉頭看著姑姑。

  恬兒匆匆將目光移開。剛才寧獨齋一笑,她魂兒就像被勾去了似的,感覺臉都紅了。

  她定了定心神望著侄子說話。「對,四爺說得沒錯。還有,你還沒跟四爺打招呼。」

  時磊從小就被教導要對長輩有禮貌,一聽,連忙躬身行禮。

  「寧獨齋好。」

  「錯了錯了。」她笑著搔搔侄子額發。「你是晚輩,不能直接喊四爺名諱,要喊四爺好。」

  時磊受教,彎著身又喊了一次。「四爺好。」

  寧獨齋不算喜歡孩子,可時磊不一樣,他是時大哥的獨子,從他眉宇,隱約可看見時大哥的影子。

  基於這點,寧獨齋對時磊多了分親切感。

  「喊四爺太生分。」他摸摸時磊頭。「以後你就喊我獨齋叔叔,小磊,獨齋叔叔很久沒來你家玩了,你要不要當當小地陪,陪獨齋叔叔四處走走看看?」

  「什麼是小地陪?」時磊天真地反問。

  「就是帶獨齋叔叔去玩。」恬兒解釋。

  「我要!」一聽能去玩,時磊立刻忘了先前的要求,改拉起寧獨齋的手來。

  「快點快點,我們去玩——」

  「會不會太麻煩您?」恬兒望著雀躍的侄子,表情有些不確定。

  寧獨齋輕輕把時磊抱起,讓他小屁股坐在自個兒肩上。「不用擔心我,要真煩了,我會把他交給裡邊的傭人。你酒窖不是還有事?去忙吧,剛才的時論晚點再說。」

  「快點快點,獨齋叔叔——」時磊似乎對高處感到興奮,表情相當開心。

  寧獨齋要時磊環住他頭,望著恬兒頷首。「我們走了。」

  「走走——去玩——」

  恬兒定定站在原地,直到聽不見時磊的歡呼聲,她才揉揉額頭,扶著桌面坐了下來。

  當晚,恬兒設宴款待寧獨齋。席間,寧獨齋表示還想進酒窖多看一看,一等吃完,兩人立即轉移陣地,沿著矮巷慢慢朝酒窖行去。

  釀酒的工作不分晝夜,就算夜色已深,窖裡還是有人,只是人數不若白天,也不再是白天那一批人。

  寧獨齋看了看。「牡叔不去休息了?」

  長髮掩在包巾下的恬兒和釀工們招呼著。「對。夜裡窖裡比較沒事,只要安排幾個人輪著注意。」

  走到人較少處,他停步注視略顯倦容的她。

  或許是累了的關係,畢竟她已經忙了一天,又遭逢左捕頭的驚嚇。回視他的眉眼,少了白日的堅強自持,添了一抹楚楚可憐的嬌弱。

  自見她就感覺紊亂的心緒,這會兒更是百味雜陳。

  他發覺體內有股想靠近她、碰觸她的衝動——而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一直以來,女人對他,不過是消磨慾望的對象。他從沒想過要保護女人,更別提因為看了她倦容,就心旌搖曳,魂不守舍!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閉起眼睛喃問自己。

  對,他得承認。時恬兒確實是他見過最漂亮的姑娘,不論眉眼身段、舉止、氣度都比他接觸過的名伎花魁要勝上幾分——但他明白,她之所以惹得他心煩意亂,不全是長相緣故。

  但此時他不願也不想深究,為什麼獨對她有這等特殊反應,恬兒沒讀出他的心緒,只覺得他表情不太對,但不曉得是因自己而起。

  「四爺想跟我聊鋪裡的事吧?」她主動提起。「今日下午您跟我提過之後,我反覆想了幾回,我知道您的提議有其道理,可沒辦法,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把時家這招牌摘下。」

  他聽出她的回答,全繞著他先前說的第二個提議打轉。「怎麼不考慮招個夫婿進來?」

  說完,他的心竟不期然痛了一下——他是怎麼了?他皺起眉頭,不明白自己怎會有此反應?

  恬兒搖頭。自接下大酋職司,她便斷了婚嫁的想望。不是看不起外邊男人,而是她很清楚自己能耐。醉心釀酒的她,對一般大家閨秀擅做的事,根本不在行。

  像縫衣繡補之類的針黹工作,她沒時間也沒興趣;琴棋書畫,她擅長的只有讀書一樣。至於廚藝,是啦。她是比尋常姑娘精了一些,但因為忙著釀酒,她難得騰出時間進灶房。

  「說了不怕四爺笑,別看恬兒在窖裡呼風喚雨,就以為我事事能幹。恬兒沒看起來的厲害。我真正懂的,也只有釀酒一樣,出了這酒窖,我連外邊姑娘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真的,願意且膽敢娶我進門的公子少爺,百個還找不出一個。」

  寧獨齋挑眉。他又在她身上發現一樣別人沒有的優點——老實。不會半點花樣就把自己說得跟大一樣高。

  她真的是奇葩。他難得對女人起了佩服,她算是頭一個。

  「你和我以為的十八歲姑娘完全不一樣,不,就算是男人,也沒幾個有膽承認自己的缺點。」

  她輕輕搖了搖頭,回道:「我哪有什麼特別?我只是知道,我的那些缺點不會因為我不承認而消失不見——而且,四爺不是外人。」

  她最後這句話說進了寧獨齋心坎。對女子懷著芥蒂的他,頭回願意承認,世間女子,不同是他想的那模樣。

  或許仍有少數幾個——就像眼前的她,值得他信任、交往。

  「既然你說我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你得多找個人來幫忙,你一個人,對付不了金家那幫人。」

  她洩氣一歎,這事她比誰都要清楚。「您知道要找這個人有多難?他不但得有擔當,有能力對付金家老爺,而且還得有肚量,容我不讓他插手酒窖的工作——」

  說著說著,她心裡浮現一個人選,就是他——寧獨齋。

  可他先前說了。要他統管可以,前提得先摘下時家招牌,掛上他寧家堡大旗。

  想想也對,他跟她非親非故,怎麼可能老幫她處理金家的問題。

  不到行不得已,她不願走上這一步。她心底還是懷有希望,希望時家招牌,能在她手上傳承下去。

  見她一臉失望,他心又軟了。「這樣吧,在陳大人收回封令之前,金家我暫時幫你擋著,這段時間你可以安心釀酒。同時想一想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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