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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篤嫌怨,她口氣態度自然很差。她沒頭沒腦地把一樣東西甩到全佑福眼前,也幸虧他手快,就在東西要掉地的時候接了起來,可惜只接住一條白絹帕子,帕子裡包著的一隻鳳凰金簪就這麼滾到泥地裡髒了。

  閱琴眉頭一皺,「笨蛋,連個東西都接不好。」

  牌子、金簪,稍征聰明點的人,都會先抓那枚金簪吧?!

  全佑福看著子簪子,一時摸不著頭緒。

  懶得和他多扯,閱琴疾速說道:「既然你身子好了,自然可以隨時離開這裡。這簪子是我家小姐可憐你的,她讓我轉告你,用這簪子換些錢,好好地經營個小生意,賺些錢,早早回家鄉去。」

  多好心的小姐啊!全佑福只覺得胸中翻攪圯陣陣複雜情愫,又酸又痛又感激。

  他小心翼翼撿起金簪,這金簪掐著琺琅絲兒、綴著一圈小小的紅色寶石,似乎仍殘有半絲幽香。

  他粗糙的拇指摩挲著美麗的花紋,一句感謝的話都沒說。

  「我話已經帶到,怎麼做是你自己的事。還有,我們小姐救了你,你可別到外面亂說話,壞了我們小姐的名聲,我第一個不饒你。」

  閱琴凶巴巴的念完,氣呼呼的走了。

  只有全佑福仍抓著那隻金簪發呆。

  大和尚看到全佑福失魂落魄的樣子,搖頭歎氣。唉,世間癡情小兒女啊,何苦偏要深陷情障呢?

  全佑福活到二十歲,識字不太多,從來不曉得什麼風花雪月、兒女情長,偏偏栽在一個貴族小姐手裡,那個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攀折到的富貴牡丹花兒,他甚至連遠遠看著她的資格都沒有。

  明知如此,他是把她放到了心裡。

  即使之後有一次,他在後院掃地時,她打他身前走過,望都沒望他一眼,他根本不敢走上前去,謝謝她的救命之恩,卻又忍不住偷偷跟著她,看見她與一個英俊的男人私會,心窩痛到快裂開,他都不願忘了她。

  不願忘了啊,即使今生沒福氣擁有,他也不願忘了她。

  第2章(1)

  三年後

  滾滾沙漠。

  午後的裂日,燒烤著腳下的沙粒。一眼望去,四周全是一片黃沙,綿延橫亙,像是沒有盡頭。

  強烈的光線炙著沙子,好像浮起一層蒸騰的熱氣,熱得人要昏死過去。

  一支長長的駝隊在沙丘間艱難行進,這樣的烈日,即使熱死人,還是要從頭包到尾的--除非想被曬成乾屍。

  突然,駝隊前頭起了一陣騷動。

  「前面有一片綠洲,大家趕快把水囊準備好,把貨先卸下來,今晚在這裡紮營。」

  領隊的漢子對後面的人揮揮粗壯的手臂,示意大家按順序來,別看這些駱駝平時產格溫順,一旦經過長途跋涉,見到新鮮的水源,也是會使脾氣,掙脫控制的去搶水喝。

  但這駝隊的人都受過訓練,各自抓牢駱駝韁繩,先拉著駱駝排隊喝水,再井然有序地紮營、卸貨、補充水源。

  「大牛,這還要幾日才到啊?」

  一個四十多歲的精壯漢子,趨近正蹲在水邊潑水洗臉的領隊,跟著捲起衣袖,撩水洗去的沙塵和汗水。

  被叫做「大牛」的領隊,甩了甩濕發,瞥了漢子一眼,笑道:「再十日就能到最後一個驛站,那裡離買賣城最多不過兩天路程,在買賣城停留一個月左右賣掉貨物,回程就快得多,等你回到張家口,一定趕得上嫂子生孩子。」

  漢子臉紅了紅,他一雙濕手拍拍領隊大牛又寬又厚的肩膀,「我說大牛兄弟,你年歲也不小了,也該娶個老婆給你暖暖被窩了,張家口愛你的大姑娘那麼多,怎忕見你動心?」

  這領隊就是全佑福,三年前他來到張家口後就留下來了。

  張家口,俗稱「東口」,是漢蒙交界的一個小關卡。一開始,漢人和蒙人只是因為生活需要,才彼此交換些生活用品,時日久了,就形成了固定的市集。

  全佑福剛到張家口時,靠賣力氣掙了些錢。他做事踏實認真,人又憨厚老實,壯實的身體更是力大無窮,因此大家都叫他「大牛」,他漸漸在張家口闖出了些名聲,有錢的掌櫃都愛用他,搶著請他去自家做工頭。

  恰在此時,朝廷與俄國交好,在張家口的千里之外設了一個小城--買賣城,鼓勵商人到買賣城設商號,與財大氣粗的俄國人做生意。

  張家口的商人哪個不蠢蠢欲動?可惜那買賣城遠在幾千里之外,與張家口還隔著一個浩瀚的戈壁大沙漠,這錢不好賺吶。商人們各個都摩拳擦掌,可是面對現實困境,又都裹足不前。

  沒想到這平時一臉老實的全佑福卻有了主意,他靠著一雙腿,跑遍張家口的各大商號,聚集了大量貨物,號召了三、四十個窮苦漢子。

  他說服了那些財大氣粗的老闆們,讓他們出錢出貨,他組織一支駝隊,拉著貨物先去買賣城探個究竟,如果回來了,老闆們自然會奉上大筆銀子犒賞他們,如果駝隊死在路上,他們就當被狗咬了一口,破財買個教訓,也斷了這財路的念頭。

  於是,就有了這一行穿越戈壁沙漠的駝隊。

  全佑福作為領隊,走在危險的最前面,負責駝的貨物最多,做的事也最多,遇到有生病或者支持不住的同伴,他甚至還要背著傷員前進。

  夥伴們自然都以他馬首是瞻。

  「就是,大牛,張大哥說的對啊,你也二十好幾了,平日只見你埋頭苦幹,連姑娘都不多瞧一眼,你看人家張大哥,都四十歲的人了,還要生兒子,你不怕你老了,沒人孝順你?」這次說話的是一個跟全佑福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他拿著幾隻水囊走過來,準備灌滿。

  「去,你這小子就會酸人,你那婆娘才討了幾天?有什麼資格說大牛?」張大哥嗆聲。

  「我沒資格?好歹我知道和婆娘睡覺是什麼滋味,你問問大牛,不理那些大姑娘就算了,連妓戶都沒見他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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