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巡撫謀妻厚黑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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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像公子說的,見到官就腿軟,不過若真讓我見著了官老爺,八成也是直打哆嗦,一句話也說不齊。」小老百姓哪有機會見官老爺,能瞧見一隊車馬打跟前經過就不錯了。

  他狀似無意的發問。「難道頂天的官兒不是勤政愛民,廉明公正的青天?不然你腿軟個什麼勁,這當官求的也只是財而已,塞幾錠銀子,大老爺定脫了官袍和你稱兄道弟。」

  「嘖嘖嘖,那要花多少銀子才能和大老爺平起平坐,就算我把這攤子給當了也買不到在衙門當差的活。」那是人家有門路好鑽,他老實做生意,只求平安就好。

  「你是說大老爺很貪?」管元善煞有其事的眨眼。

  一聽扯到大老爺貪不貪的私密事,小販面上一慌的左顧右盼,唯恐別人聽了進去。「公子爺到底要不要買扇,不買就不要擋攤子前,小的還要養家活口呢!別礙著我賺錢。」

  被趕的管元善怔了一下,大笑著走向下一個攤子,和布販子聊聊布匹的價錢,再與茶葉商人談起稅金重不重,轉個身又和賣胭脂水粉的大娘聊上幾句,走走停停,十分隨興。

  他話中不乏提到地方上的官員,從布政使到知府,乃至於小小的七品官,他都有意無意的問著他們官場上的行事作風,有沒有人受壓迫,有冤難伸,或是把百姓們當魚肉,予取予求。

  「大人,這江蘇地區的官員看來還算清廉……」跟在管元善身邊,有著兩撇鬍子的男人說道。

  「噓!慎言。」管元善笑意不減的橫睨一眼,黑瞳深幽,似乎不若他表面上的不知民生疾苦。

  「大……呃,二公子,我們一路行來並未查到任何弊端,江南一帶處處祥和,富裕安康,連漁夫都一臉笑呵呵,直道年頭收成好,大魚入網來。」分明是安居樂業的好景致,人人衣食無缺樂開懷,官員們治理得當。

  「表面風平浪靜底下可能暗潮洶湧,文師爺抄寫文書的時間太久了,抄得都迂腐了?你沒瞧見百姓們一聽見官老爺的神情不是歡欣鼓舞,而是一臉驚懼,擔心言多必失而遭受牢獄之災,不敢直言。」另一名黝黑男子嘲諷的說。

  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連最是清廉有節的當了三年地方官,身家都有十萬兩白銀了,何況是心術不正的人,那手伸得才長呢!不變著法子塞滿銀袋子,當官還有什麼意思。

  而且江蘇位於南來北往的貨物中心點,南貨北送,北貨南移,四通八達的水路貫穿各地,無一不由此地轉運,其中的利潤之大可想而知,想撈油水的人多不勝數。

  當然米糧的差價和鹽稅的收入更是教人眼紅,百姓離不開鹽與米,那是大量消耗的物資,幾個月下來便是相當可觀的數字。

  而國庫近三分之一的稅收來自江蘇和相鄰的兩廣,日積月累的情況下,百姓繳的稅金只會多不會少,因為商人雲集處財源滾滾而來,越是豐衣足食越有利可圖,誰曉得私底下的官商勾結有多嚴重。

  「莫老三,你少酸言酸語的,我是說江南處處好風景,藏污納垢的骯髒事少一件是一件,沒必要一見池塘就挖泥,挖得水濁,到時想看清池子裡有什麼都看不著。」要不動聲色,靜悄悄的等待時機,莫讓大魚從眼前溜走。文師爺撫著鬍子,十分不齒的睨眼愛賣弄才智的莫曉生,他倆水火不容,一見面就吵。

  莫曉生黝黑高壯,是經年風吹雨打磨練出來的,約二十四、五歲,壯實的身子有如北方大漢,一點也看不出他是南方人。

  「不把水弄濁了哪能出魚,真正的大魚都躲在陰暗處,池水混濁了才會跳出池面。」他們才好捉個正著。

  「混水摸魚哪能摸得到我們想要的那條魚,說不定打草驚蛇,反而被魚反咬了一口。」凡事要按部就班,心急喝不了熱湯。

  「我看你是越辦大事膽子越小,一出了京就成了縮頭烏龜,以咱們公子的身份還怕幾條沒長腳的魚嗎?」池塘就那麼丁點大,撒個漁網便一網打盡了。

  莫曉生的想法很簡單,官大的逼官小的,壓得他一五一十的照實全說,在絕對的權勢面前誰敢不招?

  但他沒把人性的狡猾面算在裡面,既然敢膽大妄為的在銀兩上動手腳,就表示其身後有人,而且是一座很大的靠山,任誰也無法輕易撼動。

  「大……二公子,莫老三這張大嘴得縫一縫了,我看他遲早會漏口風,壞了咱們此行要辦的事。」心不定的人容易出亂子,一點風吹草動就自亂陣腳,見到影子便砍。

  文人一向認為武人無腦,擁有好身手的莫曉生便是文師爺眼中衝動有餘,智慧不足的粗人。

  「莫三哥,我們再看看,這裡的水深得很,咱們還沒踩到邊呢!」

  管元善笑咪咪的打了圓場。在兩人爭執時,他照樣大刺刺的與人交談,一張笑臉和善可欺,踩著大步這邊聊個兩句,那邊話個家長,他表現的就是一副不知世事的公子派頭,純粹偷溜出府來玩樂的,揣著銀子當大爺,走到哪玩到哪,吃喝玩樂他在行,其他正事莫找他,他腦子裡裝的是稻草,中看不中用。

  說真的,還真沒幾人當真拿他當正經人看待,只當是哪家被父母寵壞的少爺招搖過市的出遊,除了身邊幾人外,無人知他胸中有丘壑,談笑之言含有深意。

  「咦?連才智過人的二公子也看不出端倪?」他以為能人一出,很快地就能蓋棺論定,回京覆命。

  唇角一勾,管元善似笑非笑的挑眉。「我是人,不是神,沒辦法給我一根繩子便能攀天摘蟠桃,我們才剛到人家的地頭,連臉面都還沒混熟呢!哪能知道其中的牽連有多廣。」

  那一串相連的大瓜小瓜不知有多少,想全部摘下得費多大的勁,一個使力不均餘下幾個,假以時日又是一串串的瓜子瓜孫,綿延不斷,瓜密葉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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