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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莫霏美顏一頓,轉身,進屋去。她內心激動,靠著門板顫抖,她該說什麼?這孩子是那一夜懷上的,她想生,即便他們沒了婚姻關係,蘋果花嶼沒規定未婚不能生子。他沒有權利管她,就算她再婚!他定好!最好不要再來!

  湯捨跑到藍絡法研中心,在藍獲得辦公室大肆發洩。

  「怎麼可以?」這簡直令他難以接受,他看著坐在辦公室那頭的藍獲,問:「她怎麼可以再婚?霏霏怎麼可以再婚?她是我的妻子!」

  藍獲眼皮都不掀一下,只道:「她是你的前妻——「

  「我要告她通姦。」湯捨大概瘋了。

  藍獲放下辦公的鋼筆,站起來,轉動一下辦公椅。「你們已經離婚——你大概忘了你們當初為什麼離婚——」

  「那是誤會。我被設計利用!」湯捨是真的氣急敗壞。「她呢?她懷孕,肚子已經這麼大了!」比手畫腳做動作。

  「又如何?」藍獲一針見血地說:「湯捨,你和莫霏離婚了,你們各過各的生活,你娶她嫁,兩不相干。記住,你無權了。別再胡鬧,趕快回去工作——」

  「我幹麼回去工作賺錢讓她用我付的贍養費和那個渾蛋過好生活!」一口悶氣難消,他槌胸頓足,像頭憤怒公獅,拱起肩,雙掌按著辦公桌邊緣,眼神惡狠狠。

  「你不幫我,我找君特舅舅,我要告那個弄大她肚子的渾蛋——」

  「你看到那個渾蛋了?」藍獲坐回辦公椅,抬眼一問。「你想打莫霏一頓嗎?」

  怎捨得?湯捨一愣,呆了許久。

  「你氣得像要殺了她一樣,很難看。」藍獲重拾鋼筆,繼續書寫文件資料。

  湯捨回神,徐徐轉身,和來時的風風火火不一樣,默默提起行李離開。

  晚間,他重返她的屋前,帶著一張字跡工整的經咒,他親手用毛筆抄寫的。這次,他按了門鈴,不出聲。她在對講機感覺不到人,就出來查看,一個人出來,沒有那個渾蛋在她身邊。她站在門廳,看見是他,似乎遲疑了一下。

  他便喊她的名。「霏霏,呃,有東西要給你,拜託——」

  她走了下來,到白柵門前,像早上那樣與他相望,但她沒再遮掩肚子,手伸向門鎖。

  他搖頭,說他不進去,法律規定他不能出現在這兒,他能這樣站著就好了。他拉起她的手,像多年前那樣,把一個圖筒交給她。

  「我可以吻你嗎?」他忽然問。

  她沒回答,他的嘴已經啄了她的唇一下。然後,一句「再見」傳揚在船艇汽笛回鳴的夜空中。

  那是莫霏對那一夜最後最後的印象。

  她再也沒見到湯捨,媒體上沒有,路上偶遇更不會有。

  她生產時,才從藍君特口中得知他去了圖尼埃法爾。坐月子期間,她天天掉淚,日京子說她得了產後抑鬱症,她將兒子取名「莫晴空」,真不理想。

  她問藍君特,他會不會死?藍君特說,會先審判,如果他被抓到的話,得由國際軍團押解,送到羅布林瑞斯審判,再交回圖尼埃法爾吊死。

  於是,她決定,她要成為義務的戰俘人權律師。

  幾年過去,未見他在法庭受審。她相信,他不會被抓,更不會死,他會回來,因為這兒有他永遠難捨的yu/望。

  考拉瓦利經常說,應向任何一個女人鞠躬,不管她是小姑娘,妙齡女郎,或者太婆,也不管她是美是醜、是善是惡。絕不可以欺騙女人,對她說不義之言,對她行不義之事;亦絕不可以打她。所有這些行為都會阻止人們修成圓滿。

  終曲

  湯捨從未打過女人,他向女人鞠躬,因此修得圓滿。至少,沒把命丟在圖尼埃法爾。

  他像多年前一樣,歸返蘋果花嶼,直奔尤里西斯街,站在那幢美麗花園依舊的雙層樓房前。

  一個男孩蹲在花圃裡,抱出躲藏的兔子。男孩站起身,看見湯捨。

  「你是誰?」莫晴空走向白柵門,抬起臉龐,畏光地瞇細雙眸看湯捨。

  湯捨往前一步,幫小傢伙擋光。這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嗎?原來他離開了那麼久,小傢伙那時還只是顆躲在媽媽肚子裡的球。

  「請問你找誰?我媽媽在烤檸檬罌粟籽鹹派,她沒空,你有什麼事跟我說也一樣。」小傢伙說話的樣態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熟悉,明明是第一次見面。

  大掌摸摸小傢伙的頭,湯捨問:「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莫晴空。」沒有猶豫,報上姓名,皺皺額,清俊小臉有些惱。「是不是不好?別人聽了我的名字,都說我是灰色,可是我爸爸姓藍喔!」說是灰色,表情一下又亮出得意光彩。

  湯捨雙眸也閃了一下。「你爸爸姓藍?」

  小傢伙沒給湯捨任何多疑時間,直接說:「是啊,我奶奶姓藍,我爸爸當然也姓藍,就像媽媽姓莫,我姓莫一樣,可是我想跟爸爸一樣姓藍,這樣我就是藍晴空,很棒吧!」小傢伙自己以為聰明地笑了起來,抱著胸前的兔子繞圈圈。

  湯捨也笑了。「晴空,你是不是有個姐姐姓湯——」

  「有啊。」小傢伙說:「姐姐不在喔,她都住在學校,要住好久……」

  「姐姐的湯,是誰的湯?」湯捨伸手打開白柵門,進到花園裡。

  「姐姐的湯是爺爺的湯啊。」小傢伙瞪住湯捨,像在怪他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懂。

  「你見過你爸爸嗎?」湯捨蹲下身,定定看著小傢伙。

  莫晴空停住轉動的身子,也定定看著湯捨。「我聽過爸爸講的城堡故事——」

  「是嗎?」湯捨沒讓小傢伙往下講,大掌摸著他的臉,摸他的眼睛和鼻子。

  「你像媽媽,還是像爸爸?」那一夜不是夢,這是加汀島的禮物——晴空!

  「媽媽說我像爸爸,奶奶也說我像爸爸,連姐姐都說我像爸爸。」小傢伙抱高兔子,幾乎兜在湯捨臉上。「我和爸爸一樣養兔子,我的兔子叫歸,爸爸的兔子也叫瑰,媽媽說玫瑰的瑰,我的不是,我的是歸返的歸,就是回家的意思,雖然媽媽和爸爸離婚,媽媽說她永遠不會再婚,要永遠領爸爸付的贍養費,可是我還是希望爸爸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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