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很可怕、很邪惡,該死的它就是……別笑了!它到底死了沒!」她已經驚嚇到不知所云了。
「死了,已經被我踩爛了,你看。」他特地移開腳,要讓她看看滑蟲的死狀。「我不要看!你要確定它真的死了,不要等一下它又爬起來。」她的神情專注,指揮調度像是陣前大將,非得徹底將敵軍殲滅的模樣,教他才抿住的唇角忍不住又勾起,一觸及她的目光,他奮力收斂。
「我保證它絕對不會再爬起來。」他努力忍笑,再三保證。「就算它真的再爬起來,我也會再一次地踩死它。」
「那就好。」鬆懈緊繃的身體,她渾身無力地掛在他身上。「嚇死我了……可惡,為什麼這裡也有這種鬼東西?」卓勒低低笑著,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心裡充塞著太多難以言喻的喜悅。
是她呀,他從沒想過有一天可以再見到她,而今她就出現在自己面前,他竟又愛上了她,這是什麼樣的命運?
「我跟你說,我非跟你去胥羅不可!」愈北愈冷,這可怕的生物應該比較不會出現,對吧?
他不禁笑瞇了眸,允諾她。「好,不過咱們趕緊回去吧。」
「好,快走!」他任由她指揮著,一路朝驛捨狂奔。
她的氣色極好,再沒有被龍芽逼得奄奄一息的病態,真是太好了,也幸好他沒有鑄下大錯,否則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趕在雪勢轉大前,兩人回到了驛捨,才目送她回房,轉身便遇到年巽央。
「幽會呀,頭子?」
卓勒回神,笑咪咪地道:「巽央,你知道要怎麼讓一個人變成啞巴嗎?」年巽央二話不說立正站好。
「頭子,我是來報告巡視無異。」他邊說邊讓腦袋變成空,不讓半點邪惡字眼浮現,好讓頭子有機會再整治自己。
「罩子放亮點。」卓勒睨他一眼,隨即又打算出門。
「頭子,天都快亮了,你還要外出?」
「我要去萬香樓。」
年巽央聞言,雙眼一亮。「請讓我隨頭子一道去吧。」卓勒眼角抽動著。「你以為我是去幹麼的?」
「頭子,你治軍甚嚴,卻在封城當下上青樓尋歡作樂,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一一」年巽央壓著嗓音,點到為止。
「你在威脅我?」卓勒涼聲問著。
「不是,這哪是威脅,只是頭子要去,總要帶我一道,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好有我在,就算頭子想玩也能玩得較盡興,否則要是著了秋知恕的道,豈不是連怎麼輸的都不知道。」年巽央一副苦口婆心的嘴臉,但用字遣詞卻是以下犯上的逾矩。
認識他十年有餘,卓勒早已習慣他沒大沒小的說話方式,反問:「你不是最厭厭我上青樓?」記得十年前,有回征戰回朝,到近澤休息三日,大夥一道上青樓,年巽央當場拂袖而去,沒人知道他在惱什麼,只記得他說過往後再也不和自己上青樓。
「廢話,那一票花娘像是沒見過男人一樣巴著頭子,把我當死人一樣,誰還會想跟頭子一道去。」年巽央說得義憤填膺,拳頭握得喀喀響。
卓勒瞥了眼他的拳頭。「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自找氣受。」
「我是去保護頭子的。」那正經八百的嘴臉,教卓勒忍不住地笑出聲。「既然想去,那就跟上吧。」
「屬下遵命。」太好了,嚴冬到來,轉眼就還春,他的春天就快到了!
然而一到萬香樓,年巽央就後悔了。
是不是男人啊?!上萬香樓不是尋花問柳,而是來探視男人?
有沒有搞錯?
「秋爺現在狀況如何?」卓勒哪裡睬他怎麼想,逕自問著老鴇。
「大夫診治後,已經讓秋爺服下一帖藥,大夫說如此一來己無大礙,但還是得多歇息個幾日。」老鴇將大夫所言,一字不漏地道出。
卓勒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她先退下。
「魁王爺對昏厥前的事可有印象?」卓勒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試探問著。
秋知恕皺緊濃眉,嗓音沙啞地道:「我不記得了。」卓勒微揚起眉,仔細觀察他的神情,確定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就連自個兒都覺得相當疑惑。
如此甚好,他不用擔心卓雅會出事。
「我到底是怎麼了?」
「我前來拜訪,但是卻喚不醒王爺,找來大夫後,說是王爺有陳年舊傷,睡夢中昏厥。」卓勒將早已想好的說詞道出。
秋知恕眼神閃爍了下,勾唇苦笑。「是嗎?陳年舊傷竟也會教本王昏厥,本王真是漸愧。」
「王爺也是胥羅勇將,身帶舊疾是家常便飯。」秋知恕笑了笑,感覺喉間微痛,探手一撫,喉頭似是腫了起來。「奇怪,這是……」
「大夫說王爺許是染了風寒不自覺,開了藥方,喝了幾帖就不礙事了。」卓勒臉不紅氣不喘地道,聽見外頭的敲門聲,他應了聲,走進兩名先前隨侍在秋知恕身旁的花娘。
「王爺,這兩日我商請萬香樓的老鴇替王爺差了這兩位花娘照料,希望三天後,王爺能和我一道啟程往胥羅。」
「你準備要前往胥羅了?」話是問著卓勒,雙眼卻是瞟向了兩個花娘。
「時候不早了,再不啟程,要是遲了登基大典可就失禮了。」
「那倒是。」秋知恕坐起身,兩名花娘隨即上前伺候。
「王爺既有人照料,那麼我就先告辭了。」卓勒起身。
「卓將軍。」
「王爺?」
「卓將軍為何突然造訪本王?」
卓勒笑了笑。「先前王爺邀約,有姑娘在旁,自然得推卻,等到夜深了才……」未竟話意中有著男人的竊玉心態。
秋知恕聞言,不由得放聲大笑,卻因而扯痛了喉頭,待痛意隱去,才揚笑道:「那麼明晚卓將軍再過來一趟,要不往後一路往北,邊陲地帶豈有能盡興玩樂之處?」
「那麼明晚再叨擾王爺了。」踏出房門,年巽央便低聲抱怨著。「頭子,咱們要回去了?」
「不然呢?」年巽央一臉不滿,卻不敢道出心聲,有些意興闌珊地問:「頭子跟我借那香膏到底是要做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