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母親如此在意,為令母親走得安心,她便決定翻案。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十四歲時救了走私販黎六郎的陶於薇在他的帶領下也走入走私這行,且樂此不疲,因為太賺錢了,最喜歡銀子的她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因此她賺銀子比喝水還快。
所以嘍!避他是冤案還是黑牢,她有銀子就能打通關節,硬是收買了幾個老臣把陳年舊案給翻出來。
表面上是受過季府恩情的臣子替蕙妃及季家人平反了所有的罪行,實則是陶於薇暗中派人走動,藉著昔日的情義和一箱又一箱的銀子,策動他們上稟皇上重審舊案。
在一連串的搜證、整頓宮闈中,後宮推出個由婕妤升到妃位的寧妃當替罪羊,前後又死了十數名當年涉及此事的嬪妃,有近百名老宮人被杖斃,血洗了整座後殿。
不過隱藏得極深的幕後主使人並未被查出,當年蕙妃被貶為庶民逐出京城,除去心頭大患的德貴妃一人獨大,掌控了後宮,五年後生下四皇子,她終於如願被封為陳皇后。
此外四皇子還是皇上僅存的子嗣,之前的三名皇子都莫名的「早夭」了,倒是宮裡的公主頗多。
陳皇后前頭是娘家勢力頗大的趙皇后,因病去世的趙皇后留下一女陶於燕,是旭川國長公主,十七歲嫁入衛國公府為長媳,二十歲夫死守寡,因住不慣宮外鬧著要回宮,拿她沒轍的皇帝只好縱著她住回原來的宮殿。
而陶於薇因謀反案被平反,十八歲時被接回宮中,因她不肯放棄獲利甚豐的走私,過去極疼愛她的昌平帝陶鎮武心疼女兒流落民間所受的苦,因此睜一眼、閉一眼的由她去,只要不動搖柄本就好,讓她更無法無天。
講白一點,她等於是「奉旨走私」了,當朝三公主成了赫赫有名的走私頭子。
陶鎮武想彌補遭他錯待的女兒,加倍的對她好,對她的婚事也十分積極,舉凡臣子家中有十七至二十五歲、未有婚約在身的嫡子皆得出席賞春宴、品荷宴、登高賞菊任她相看。
可惜陶於薇一個也看不上眼,嫌他們是不事生產的紈褲,只會風花雪月、吟詩作對,對她最愛的賺錢活兒一竅不通,她手指動一動就能買光他們所有人的家產。
本就是大齡公主了,再這麼一拖再拖,眼看著都二十歲了她還是沒能嫁出去,把寵愛女兒的昌平帝急得髮鬢染霜,但陶於薇依然故我,仍快樂的賺她的銀子。
「毛皮三大船;鹽、茶葉、綢緞五大船,民生用品和米糧裝滿十大船,沿著順江往北航行,約一個月左右抵達,其間經過青川、白河鎮、萬里灘,此三處傳有河匪作亂,宜派出官兵護船,以免貨物有失——」
噗哧一聲,黃鶯般笑聲流洩而出。一板一眼,性格嚴謹的孔方嚴肅的目光軟化,透出一絲無可奈何的寵溺,微微勾起的唇露出苦笑。
「認真點,三公主,這是正經事不可兒戲,你該端正儀容,不得輕忽怠慢。」她在這民間養成的壞習慣總是改不過來,坐無坐姿,笑不掩口,興致一來還敲桌子抖腿。
「有誰聽過走私還派大隊官兵護送的,你讓我父皇顏面無光,還大打其他國家君主的臉,你自個兒都不覺得好笑嗎?」自古官賊不兩立,哪有當官的戰戰兢兢護賊走私。
他一臉無奈的低歎,「早叫你收起來別幹這一行了,這些年來你賺的銀子還不夠多嗎?朝廷的國庫都不及你。」
「噓!小聲點,別洩露我身懷巨款的秘密,不然父皇找我要稅來,我就把你抵押出去。」她發狠似的威脅,面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有幾分古靈精怪的淘氣。
褪去了青澀,眉眼長開了,曾經嬌俏可人的小公主已如花般嬌艷,眼波未動先有情,曼妙流光清轉,雙瞳翦翦,彷彿有萬般情意在其中。
她藕白皓腕一抬,金銀相纏的對鐲叮噹作響,以黃金打造的掐絲鑲紅寶石手鐲,鐲身又纏繞牡丹花紋的銀絲,金銀相間,襯托腕部肌膚的細白柔嫩,吹彈可破。
那唇更是誘人的香艷,鮮紅豐潤,唇角稍微往上勾,不笑的時候也像個笑面迎人的笑人兒,讓人生不了惡念。
唯獨她的個頭像是受了詛咒般長不高,嬌小玲瓏,身長不足五尺,在孔方身側一站,頭頂正好給他擱胳臂。
「少在那裝模作樣,皇上向來對你疼愛有加,把你寵得無法無天,寵出個沒人管得住的亂世禍水,他讓我們大家都很頭痛,再這麼寵你下去該如何是好。」他也為她的將來擔憂,女子最終該有個好歸宿。
「呿!男子無用卻要拿女人當借口,我們禍害了誰,我不過能幹了些,為人精明,一不小心銀子賺得比旁人多,我一不殺人,二不放火,三不謀朝篡位,還老老實實做生意,我每一個買賣都清清楚楚地擺在明面上,有我這樣和善可親又處處為人設想的禍水嗎?」
她簡直是女子楷模,連自己都佩服不已,百年才出一個的奇女子呀!多麼難能可貴。
「你老老實實?」孔方的口氣是不予置評。
「我還不老實嗎,至少我還沒像天耀城那個不要臉的城主,他佔山築城的行徑多張狂呀!瞧瞧那麼大的一座城池要花多少銀兩,怎麼沒人問問他銀子打哪裡來,我看準是打家劫舍來的,你說的河匪說不定是他手底下一支賊匪。」
陶於薇忿然,對人不對事,她對名為「銀月」的天耀城城主就是看不順眼,雖然他的財富一點也不亞於她,同樣富可敵國,甚至有比她這走私大戶還要有錢的傳聞。
他專靠賣武器和戰馬當然富甲一方,雄據一方建新城,私養軍隊和鐵匠,山裡又有源源不絕的鐵砂以及大批裝備精良的駿馬,完全不受任何一位君主控制,對每一個國家都是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