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會入相府侯府,成為嫡子正妻,但她個性膽怯,在婆婆,妯娌,妾室之中,只怕樣樣討好不得,她一受驚嚇,便是發燒,大夫說過,她不能憂慮,否則活不過三十。
至於他,當然得休了水雲路,另娶名門嫡女。
太子只要拿到這能證明身份的腰牌,什麼都不用做,旋即能讓他們一家骨肉分離,痛苦不堪……
「少爺。」綠茴的聲音,「三少爺在司香院用膳,還是回松柏院?」
「回松柏院吧。」
「是。」
他走出書房,褐香很快過來替他繫上披風,接著遞上油紙傘,「雪又大了,少爺小心些。」
端木琛回到松柏院的時候,水雲路正在刺繡,見他進房,立刻放下繃子,過去替他解下披風。
「繡些什麼?」
「前兩日明珠說壯兒最近腿特別有力,只怕過年前後就會站,會站要走就快了,想我給她畫個披風樣子,我反正也沒事,就直接替她繡了。」水雲路拿起繃子給他看,「壯兒肖龍,你看看,可好?」
小娃兒用的披風緞子,紅色的底,深灰色的龍身,眼睛大大的,很是可愛。
「明珠要是看到你的繡工,只怕要羞死了。」想想又道:「這披風不忙,先給我繡個荷包吧。」
「連自己侄子的醋都要吃,好小氣的舅舅。」
「等壯兒長大就知道,舅舅對他最大方,只不過關於舅媽,那就小氣了。」
只見水雲路半嗔半笑的看著他,端木琛只覺得心中一動,握住她的手,順勢拉到身邊,在她耳邊說:「這幾日事情多,可冷落娘子了。」
「夫君都說了事情多,我又怎麼會怪夫君呢。」
水雲路轉過身面對他,「其實夫君知道的吧?」
「嗯?」
「我左耳聽不見的事情——就算想裝得自然,可有時聽不清楚,便會側過頭,別人或許不會感覺,但夫君每次同我說悄悄話,總是在我的右耳,從小到大,除了母親之外,夫君是唯一一個發現我左耳聽不見的人。」
「一隻耳朵聽不見,只是有些不方便,也沒有什麼。」
「小時候是聽得見的,可七歲上下,慢慢聽不見了,祖父說是我命太硬,所以得還老天一些東西,」水雲路點點頭又搖搖頭,「有次祖父跟爹吵架,大吼之下把我左耳聽不見的事情說出來,在那之後,嫡妹開始喊我右耳子,雖然我的確只有右耳能聽,但被喊右耳子很傷人,嫡妹從小飽受寵愛,她不知道可以的話,我也不想一邊聽不見。
「成親前,我很怕夫君發現,怕你知道後要更嫌我了,可後來知道了,夫君其實明白的,雖然不清楚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但不用瞞著,心情輕鬆很多,我一直很想跟夫君說,謝謝你的體諒。」
端木琛覺得那樣跟他說起往事的水雲路有點可憐,但又有點可愛,摸摸她的頭道:「放心,有我在,以後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第8章(1)
十二月三十,忙完這日,接下來就是過年,碼頭要等到元宵後才開工。
也因此,端木琛心情很好,下了馬車後,便往長福院去,端木明珠跟素兒,絡兒都在,難得端木珊瑚也在,倒是不見水雲路。
知子莫若母,柳氏見他眼神一轉,笑說:「媳婦兒早上來過,說有點事情沒久坐。」
端木琛被戳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兒子來這,是看母親的。」
又說笑了一陣,見柳氏要午睡,這才離開。
進了松柏院,卻也沒看到水雲路,喊人道:「綠茴,少夫人去哪了?」
「少夫人去桃花苑了。」
「去桃花苑做什麼?」
「少夫人最近常去桃花苑,只讓牡丹陪著,剛開始婢子不放心,遠遠跟著,見少夫人的確進了桃花苑,後來從牡丹那裡套到話,少夫人的母親李姨娘生辰快到,那桃花苑有日課室,是風水向的風水地,少夫人去那裡念佛給母親祈福。」
「多常去?」
「三五日去一次,一去是一整天,三少爺放心,若是去桃花苑,牡丹都會帶著食盒,不會餓著少夫人的。」
給母親祈福?李姨娘明明就是七月十五出生,怎麼又變成這幾日?
牡丹是性子粗疏,但對水雲路很忠心,就算一時犯傻被套出幾句,也不可能說得如此詳細。
端木琛轉身就走,綠茴見自家少爺神色不善,做了個手勢,讓在一邊的吳嬤嬤還有褐香都一併跟上。
桃花苑的大門半掩,一推就開。
天色有點晚,卻是一盞燈都沒有,「去,一間一間看,若是找到人,別出聲,過來告訴我便行。」
兩進院子沒多大,一下巡完,吳嬤嬤首先來說沒找著,綠茴也回來了,最後則是褐香。
「稟三少爺,少夫人昔日閨房放有東西。」
水雲路住這時,他來過好幾次,因此不用人帶路,自己便能前往。
屋子裡乾乾淨淨,桌上放了一個小松盆,一個荷包,還有一件紅色的……衣服?
他拿著領子,展開一看,是嫁衣,他親自替她選的圖案,祥雲百鳳。
小荷包是金色的底,繡著一條黑色的四爪龍,撲騰在雲端,雖然小,但卻十分精緻。
嫁衣,繡龍荷包……
那小松盆,怎麼看都是他們房間裡的那一盆……
「來人,去找個大夫過來。」
見他臉色凝重,褐香很快去了。
吳嬤嬤跟綠茴只覺得惴惴,第一次見少爺這樣,少夫人這是走了嗎?怎麼少爺不生氣,這時候又找什麼大夫?
不知道過了多久,褐香總算帶著氣喘吁吁的大夫來了。
「見,見過端木少爺。」
「歐陽大夫,麻煩你幫我聞聞那小松盆,有沒有什麼藥味?」
歐陽大夫雖然奇怪,但也沒多問,拿起那小松盆開始嗅了起來,東聞聞,西聞聞,「是有些味道,老叟想把這小桌松的土撥開好確定一下,不知可行否?」
「大夫請。」
歐陽大夫這才不客氣直接用手把土撥開,直到都快把那小松拉出盆栽了,又聞了聞,這才把小松放回,一拱手,「這小桌松被淋了絕子湯,不過因為時間久了,味道淡,直到聞了樹根,這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