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談價錢,只是尷尬的笑兩聲回道:「還是讓哥哥進京一趟好了,反正他也要護送娘去看姊姊,姊姊剛生娃娃,是大喜事,而我本就打算讓哥哥去找安家樓把螃蟹車做出來,給小侄子作禮送。」
她越是這樣,掌櫃越緊張,怎能眼睜睜看著煮熟的鴨子飛掉?他按捺下性子問:「小姑娘,你老實同我說了吧,那兩張圖紙你想賣多少銀子?」
「那次伯伯說的是一張圖紙五百兩……」
天!孫掌櫃是見多識廣的人物,他敢開這個價錢,肯定相信東西能夠賣大錢,既然如此……好,他拚了!
「一句話,兩張圖紙一千二百兩,成不成?不過你得把螃蟹車、吃飯椅、恭桶椅、按摩床、沙發、折迭椅等等的圖紙也賣給大叔,價錢等看過圓紙後再談,行不行?」
見他一臉嚴肅,希帆淺笑,「既然大叔這樣說,好吧,下回進城我就把圖紙帶過來。」
「成交。」
就這樣,一樁盜用智慧財產權的生意完成,兩人立好契書,一千二百兩銀票入袋,掌櫃的命夥計出門幫希帆僱馬車,將三把椅子給送上車廂。
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希帆看著椅子忍不住感慨萬千,有人辛辛苦苦忙碌一輩子,也無法致富,而她投機取巧,盜用旁人智慧,卻替自己掙得一桶金。
過去老師最愛說一句話:成功的人是因為他已經做好準備!
這些話把班上百分之八十個學生催上國立大學,同學們自鳴得意,覺得自己就是做好準備、有足夠能力面對成功之人,誰曉得出了社會,做好準備卻變成了最蒼白無力的句子。
沒有人是做好準備等待成功降臨的,都是一邊追、一邊跑,拚命追隨成功人士的背影往前奔馳,直到某天猛地發現,原本與自己同行的人已經落後自己一大截,直到從他們眼底看到艷羨,這才發覺原來自己已經是他們眼中的成功人士。
可誰都不曉得,在追逐成功的過程中她失去過多少,如今穿越到古代,成功於她已經不再重要,她只想過著眼前的安逸生活,只想守著海倫公子平平淡淡、安安順順的過一生。
至於賺錢,投機也好、取巧也罷,她不求大富,只求不窘迫過日子。
第七章 毒婦變成媳婦兒(1)
頭頂上散出絲絲的白煙,氣行一周,璟然逼出眼裡最後兩滴黑淚。
半晌,他緩緩張開眼睛,卻在下一瞬間又猛地閉上眼,是光線太過刺眼,他尚且無法承受那刺激。
他心知肚明,這是好現象,可是不能心急,於是在閉眼等待數息之後,他二度慢慢睜開眼睛,接著再閉上、再睜開……重複同樣的動作數回。
漸漸地,閉眼的時間縮短了,張開眼的時間轉長,直到周圍景物在他眼前慢慢變成清晰。
他終於再見光明了!
璟然吐口長氣,連日裡懸在心頭的擔憂終於解除,可惜雙腿仍然無法活動自如,唉,舞毒娘子薑媛的手段真狠,他捶捶自己的腿,依舊沒有半點知覺,而另一隻腿也依然麻痺。
握了握拳頭,他告訴自己保持耐心,玉珮已經送出去了,他相信劉先生很快就能找到他,至於這雙腿……他對二哥的醫術深具信心。
這麼一想便放下心來,舉目望向四周,璟然心中微微詫異。
在失明之前他見過這間屋子,那時到處都是蜘蛛網、灰塵,空氣中充滿霉腐味,根本不像個屋子,反倒像座墳墓,他記得那時的自己還刻意譏諷姜媛,說她挑了個好居處,她合該住在墳墓裡。
一時的嘴快卻換得數十日的腳殘,但若時間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做。
現在看看這房子,已經和那時截然不同,而且……人也大不相同了。
韓希帆,她的身軀曾經屬於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舞毒娘子薑媛。
舞毒娘子,顧名思義是個很會跳舞、擅長使毒的女子,她總是在舞蹈間迷惑男人的心,趁其不備在男人身上下藥,令男人對她俯首稱臣。
傳言道,她養了一百多個這樣的男奴供她驅使,她淫蕩、好色,她貪財、重視美貌,據說江湖上見過她的男人,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也許是吧,但他並不是其中一個!
他是鎮北王府的三少爺,皇后的侄子,從小天賦異稟、反應機敏,讀書過目不忘,五歲作詩、八歲論政,那時候他到底真懂還是假懂,沒人知道,但他的那張嘴巴,還真的沒有人能夠駁得倒他。
皇上看重他,讓他替自己辦差,然而那些差事幾乎全是登不上檯面的陰私活兒,只能做不能講,以至於到現在,他雖然早已成為皇帝的左右臂膀,但在文武百官心目中,仍然是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
為此,他從十五歲起「性情大變」,聰明向學的他棄書冊,譭謗聖人之言,再不思科考之路,皇上寵溺、處處維護,給他一個閒差職位,他便成天在皇帝身邊插科打諢,當起弄臣。
百官們心裡面分明看不起他,卻見他把皇帝的毛梳理得奇順無比,卻又總在不經意間屢建奇功,不得不對他處處巴結討好。
至於這「奇功」是怎麼建立起來的?他瞞得過外人、瞞得過後院的母親姊妹,卻瞞不過自家的父兄及爺爺。
在長輩們的默許、皇上的命令下,他故意越來越混、名聲越來越臭,京城裡不管排不排得上名號的都在罵他,罵他驕縱、不尊長輩,罵他不知天高地厚、恣意妄為。
但是罵會痛嗎?當然不會,何況他有皇上撐腰。
他做過的混帳事多到罄竹難書,他曾經把李尚書當街打得鼻青臉腫,害他袖子裡「不小心」掉出幾萬兩銀票,證實他官商勾結,貪了治水預算。
他曾經綁票和自己搶青樓名妓的禮親王世子,嚇得人家屁滾尿流,竟放話說出自家老爹有數萬私兵,可以和鎮北王府對峙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