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繡色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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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他看到魚尾巴高高翹起。

  若不是嘴巴動了一下,發出比幼貓喵嗚大不了多少的蚊蚋聲音,蒲恩靜會以為她聽錯了,蘭家小少爺根本沒開口。

  不過她也不回應,不發一語的在地上畫著畫。其實除了刺繡外,她也擅長彩繪,對油畫也小有涉獵,一瞧見蘭瑞傑令人驚奇的沙畫後,她想到了接近他的方式——繪畫。

  「喂!你到底在畫什麼,為什麼不回答?」

  一把泥土丟了過來,差點砸到臉上,蒲恩靜還是不理人的學他方纔的模樣往左移了兩步,繼續偉大畫作。

  「你再不說話,我用石頭扔你哦!」脹紅臉的蘭瑞傑很氣憤,手裡握著鵝卵大小的石子。

  「你是誰,我是誰?」她頭也不抬,悠哉的作畫。

  蘭瑞傑惱怒的眼中出現不解。「什麼意思?」

  「人是群體而居,不可能遺世獨立,也很難做到,敬茶的那天你見過我,你很清楚我是誰。」她照樣不看他,專心一致地完成手邊的繪圖,彷彿他是微不足道的小沙粒。

  「大嫂。」他悶聲的一喊,很不甘願。

  她佯裝勉為其難地抬頭看他一眼。「嗯,我是大嫂,你大哥用八人大轎抬進門的妻子,那你呢?」

  蘭瑞傑握緊手心的石頭鬆開了,丟到一旁,他又變成啞巴了,理也不理人。

  「吃過厚餅酥嗎?那是一種來自遙遠大海那一邊國家特有的餅乾,用麵粉、麥粉加入酥油,再用旋打到起泡的牛奶混在一塊,用指尖邊搓邊揉……很好吃,你要不要吃吃看,你大哥想要我都沒給,他饞死了……」

  「大哥?」他吃厚酥餅……蘭瑞傑想像不出冷著一張俊顏的大哥啃厚餅的模樣,他根本不吃餅。

  和蘭泊寧有三分相似的黑亮眸子透著疑惑,小心且戒備地看著蒲恩靜從懷中取出的素青繡帕,潔白手指捏著繡帕一角,輕而緩的掀開一層,然後又再掀一層,露出切成角狀的三塊栗色……炸餅嗎?

  看起來像炸過的,可是聞起來沒有油味,只有很香的奶味,很像酥餅,但又和他吃過的酥餅不一樣。

  蘭瑞傑不像一般的孩子想吃就拿,他似乎在思考,猶豫自己該不該伸手取食。

  「吃呀,反正不吃我等一下也會拿去餵魚。」她漫不經心的說道,作勢要將厚餅酥重新包好,放回懷裡。

  一見她要收起,蘭瑞傑如搶食的花栗鼠,倏地伸出手把包著厚酥餅的繡帕搶走,他只把能吃的甜餅拿走,繡帕則丟棄一旁。

  「你喜歡繪畫嗎?我可以教你。」蒲恩靜在地上畫了只吐舌喘氣的小狗。

  生性寡言的蘭瑞傑不是那般好親近,他兩眼黑幽幽地看了一陣子,隨即一轉身地跑開了。

  「唉!還是不行,蘭家的男人不好收服。」一說完,她自個兒笑起來,蘭小弟弟才十歲,哪是男人。

  拍了拍裙子,她直起身,眼神略顯落寞的看向遠方。

  第7章(1)

  「……來來來,不醉不歸,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一杯,不喝個痛快不准走,好酒好菜送上來,美人兒呢?非頭牌別叫上來丟人現眼,要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才行……快、快去安排,怠慢了貴客你們都別想在這地頭上混下去……」

  金烏西落、玉兔東昇。

  江蘇城外的燈火忽明忽暗,小得幾乎看不清,江蘇城內的八大胡同掛起大紅燈籠,酥胸微露的青樓女子倚門招手,頂著濃妝艷抹的皮相賣笑,以及一夜盡歡的妖嬈身子。

  滿樓紅袖招,多少風流事,少年不愛筆墨香,貪戀姑娘一點脂粉味,送往迎來,淫笑聲不歇。

  「嘖!越來越有做大事的派頭,瞧你這聲吆喝,本府的心都要顫三下。」

  留著八字鬍的男子穿著香色繡團蟒紗羅袍,左右兩手各戴三隻鑲寶石的戒指,年約四十出頭,身形略胖,肚子微禿,懷裡抱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可人兒。

  他一邊喝著酒,一邊不住的以淫穢眼神看向壓著臂膀的豐乳,邊看邊捏上一把,令女子無力的嬌喘,媚眼如絲地倚向他懷裡直喘氣,嬌吟不已。

  「那是大人的提拔,小的才有今日的風光,酒不怕喝,盡量,小的給你斟上。」面紅齒白的蘇暉明直敬酒,紅光滿面的笑得得意,一雙狡猾的眼中滿是小人得志的張狂。

  「酒喝多了傷身,本府明日還要開堂呢!醉不得、醉不得。」他語帶暗示,笑著撫摸指上的寶戒。

  聞絃歌,知雅意,座上全是聰明人,溫知府的意思有誰不知,他生平只貪一樣東西。

  「哪來的事兒讓大人忙活,在大人英明的掃蕩下,江蘇是我朝最富裕安和的大城,小的感念大人的大恩大德,不敢忘其恩德,小小心意是小的孝敬你,大人別跟我客氣。」蘇暉明一招手,兩名中年男子抬了一物走過來。

  仔細一瞧,是只黃梨木雕花箱子,蓮紋箱蓋一開,是亮晃晃的大元寶,一錠十兩,一排十錠,共有九排上下三層,數一數將近三千兩白銀,銀子底下還壓著數張銀票。

  不多,一萬兩。

  「哎呀!這銀餃子真好看,光光滑滑,銀質透亮,甚合本府胃口,暉明呀,你是個懂事的,比你那個不思上進的爹強上好幾倍。」會做人好,懂得彎腰才有前途。

  溫道江,江蘇知府,本是小小的知縣大人,因為善鑽營,攀上朝中權貴,因此由七品芝麻官一連升上正五品官員。

  他的為人幢……除了貪財沒什麼好說的,非常怕老婆卻又留戀花柳之地,他這個官也是買來的,花了他大半家產,所以他不遺餘力的貪,把拿出去的再十倍、百倍的拿回來。

  官商勾結算什麼,這年頭是銀子在做人,誰敢搬出銀子來砸人就有拿不完的好處,譬如由蘇家進貢的……蘭錦。

  蘭錦不是蘭家的嗎?蘇家的是蘇錦,不過上下一串通,宮裡的貴人哪管你蘭錦是誰家的,由誰呈貢便是誰家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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