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回侯府之前,我尚可容許這個愚蠢至極的世子,畢竟我的兒子還年幼,就讓他多活幾年,可是你回來後,不僅沒按我的意思乖巧聽話,反而是顆大惡瘤處處挑我痛處,事事刁難我,屢屢羞辱我,讓我難堪,連我在府裡的地位都岌岌可危,全是因為你!」
佟若善怒瞪著她,警告道:「別忘了我是誰的妻子,動了我,你能全身而退嗎?」
聰明的大魚沒出現,卻來了只愚不可及的小蝦米。
「哼!死了就死了,還能再活過來嗎?世人都會以為你是被剋死的,我不找刑劍天討命就不錯了,他還能找我要公道嗎?」多好用的理由,想都不用想。
「你打算怎麼殺我?」佟若善說完,打了個手勢,青絲馬上低下身,將翻倒的醫藥箱翻正,從箱子裡拿出剪子和消毒用具。
看著兩人私下的小動作,梅氏笑得更大聲了,「你們不要有任何妄想了,裡外都安排了人,只要你們一想逃,他們便會革殺無論,所以我勸你別亂動,還能多活一會兒。」
梅氏身後站了四個面無表情的男人,眼神極冷,鼓起的手背看得出是練家子,而在禪房外,也有數名神態相似的黑衣人來回走動,有的佩劍,有的拿刀,還有人背著弓箭,殺氣騰騰。
「我看你也不知道如何殺我吧,因為你梅仙瑤就是別人手中牽的一條狗,人家叫你往東就往東,叫你往西就往西,沒了自己的主見還活著幹什麼!」佟若善撂完話,看向大哥,心頭一驚,嚇!這傷口挺麻煩的,要花點功夫正骨再縫合。
「你……你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你那個會武功的丫鬟中了軟筋散,那是針對學武的人才有用的散功藥,你想指望她救你是不可能的!」每每想到那兩扇被洞穿的門板梅氏便怒不可遏,為了那一對腳印,她被人笑得快抬不起頭來,如今這個臭丫頭終於落在她手上,她一定要好好折磨她!
「你把藥下在香爐裡吧,一開始我們只聞到腥濃的血味,沒注意其中多了一抹杏仁味。」以燃香的方式讓人吸入體內,不知不覺全身虛軟,最後內力完全使不出。
「呵,你很聰明,可惜還不夠聰明,不然也不會傻傻地自投羅網……等等,你在幹什麼?」梅氏一雙凝煙眉忽地倒豎。
「反正閒著沒事,順手救人。」佟若善將針頭穿過大哥翻起的皮肉,一拉、一扯,打個死結,剪線。
「不許救!把東西放下,誰准你救人了,你自己都是個快死的人了,還敢賣弄這種不成調的醫術。」梅氏嘴上說得狠絕,但終究是個內宅婦人,真要她拿刀砍人她還真不敢,只敢虛張聲勢的喊上兩嗓子。
「那就讓我大哥死得好看些,你看他一身傷的多可怕,你瞧了不怕作惡夢嗎?」佟若善繼續縫合。
「你、你別想搞什麼鬼,我會盯著你,等夜深人靜時把你往後山一扔,再說你失足墜谷,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人懷疑了。」梅氏沒見識過她的醫術,以為她以往的救人只是誇大其辭,所以也沒加以阻止,況且她也認為佟仲陽是活不成了。
「好理由。」非常完美的死因。
「我想的。」梅氏揚眉一挑。
「可惜那個人不這麼想,她不會讓我死得容易,你的美好願想怕要落空了。」再打一劑青黴素。
在無數次的失敗後,佟若善終於做出具有青黴菌的抗生素,裝在水晶研裂的針筒中,她只有這麼一支針筒。
「什……什麼那個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一切的行動都是由我一人策劃的……」梅氏想表現出自己無所不能,可是一急就心虛,眼神飄移不定。
第十二章 自作孽不可活(1)
「幕後那位大姊啊,你要將這麼大的功勞讓給這個無腦的女人嗎?她挖不了山上的坑,只能在一旁撥撥土,想埋我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我能拉著你一起陪葬……」
「你是嚇到胡言亂語了嗎?明明是我一人所為,你喊什麼大姊?」梅氏她就不信她不怕死。
這時,另一道柔細卻又冰冷的嗓音傳了出來——
「你果然比我想像中機伶,我一直低瞧了你,以為你是無害的天真小丫頭,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掐死你,沒想到是我看走眼了,錯把長牙的老虎當成家貓,被反咬了一口,你裝傻還裝得真像,連我也瞞過去了。」
禪房左側有個看似虛櫃的擺設,被從左而右拉開後,成為一扇拉門,門後走出上身著素菊紋象牙色對襟綾衫,下身穿茶色水波裙的女子,她發間插著赤金西潘蓮花簪,赤金流蘇如細水般蜿蜒垂下,煞是動人。
「大嫂,你要我的命何必這麼麻煩,在府裡就能動手了,你還大張旗鼓的引我到寺裡,你不覺得多此一舉嗎?佛門聖地殺人可不好,會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佟若善嘲諷道。
永、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真的嗎?心裡有鬼的梅氏抖顫了一下,在佛祖面前行惡事似乎不太好。
「你這話只能拿來嚇三歲孩童,佛門中的骯髒事可沒少過,我替你選的風水寶地如何,宏偉壯觀又莊嚴,讓你走得安心。」她可是趁明空大師出遊講經時才布下這個局。
陸婉柔何嘗不想在將軍府裡將人給解決了,那裡可是她深耕多年的地盤,府中的老人多半都是她的心腹,她又培植了不少眼線,足以將全府的動靜掌控在眼底。
可是一碰到佟若善,她以往的無往不利成了一籌莫展,佟若善將他們的院子守得有如銅牆鐵壁一般,她好不容易安插個人進去,但是什麼消息也沒傳出來,而且那個人沒多久就消失了。
她買通了採買婆子,在飯菜中下藥,但是佟若善有個叫青絲的丫鬟廚藝精良,他們從不用外面的膳食,小廚房裡自有菜蔬肉食,想吃就開伙,不假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