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了。」她眼也沒抬的道。
「……衣襟……開了。」他啞聲,有些羞於啟齒的提醒。
「嗯?」她正巧解開頭髮,不解的抬眼,卻見他轉開臉,臉上甚至浮現異樣的紅暈,不禁伸手輕撫著他的額。「爹,你該不會是染上風寒了吧?」
她手才剛觸及他的額,他立刻抓下,順手拉起被子往她頭上一蓋。「去把你的衣衫打理好,都多大的人了,難不成還要我幫你?」他試著用父親的威嚴壓抑內心的棒動。
南茗棻垂眼驚覺自己衣衫不整,羞得趕忙蒙在被子裡打理自己,羞惱的抱怨道:「你幹麼不早點跟我說?」昨兒個她幾次試圖將繫繩綁上,可他的大手不挪開,她哪有什麼辦法?一覺睡醒就忘了。
「我剛剛說了!」他赧然吼道。
「你說那什麼話,誰聽得懂啊?」
「你……誰要你自個兒睡覺時可以睡到把衣衫都解開。」
「是你解開的好不好!」
「……我?」
南茗棻沒錯過他眸中閃過的一絲難以置信,趕忙又道:「你硬要抱著人家睡,拉扯間繫繩就鬆了。」逗他是可以,但要是逼得太過頭,就怕會產生反效果。
「是嗎?」南安廉試著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
「爹,年節近了,咱們到城裡去採買一些東西好不好?」南茗棻轉移話題問著,順著自己的發編著辮子。
「差人去買就好。」
「那咱們去逛逛嘛,我已經好久沒有逛過市集了。」她利落的編好了發,乾脆整理起他的。
「外頭的天色看起來不佳。」
「再怎麼冷也沒京城冷,不是嗎?」
「我想想。」
「不要再想了,我要去啦。」她扯著他的發。
「丫頭,別胡鬧。」他吃痛的回頭瞪她。
南茗棻委屈的扁起嘴,悻悻然編好他的發,越過他跳下床,吭都不吭一聲,他只好一把將她拉回。
「去,行了吧。」他沒好氣的道。
南茗棻隨即笑逐顏開,一下撲到他懷裡。「就知道爹最疼我了。」
南安廉沒轍的歎了口氣,撫了撫她的發,輕輕將她拉開。「好了,去差人準備早膳。」
「爹。」她不依的硬是賴在他懷裡撒嬌,突地發覺他像是——
「好了,快去。」幾乎是同時,南安廉一把將她拉開,俊臉微赧。
「喔。」南茗棻羞怯的垂著小臉,快步走出門外,就見包中和白芍都守在門口,教她不禁羞紅了臉。「你們站在這兒做什麼?」
「小姐,守門一直是我的職責。」包中好心的提醒她。
「小姐,我等著伺候你梳洗。」白芍一臉倦容,看得出一夜未眠。
「不用了,我、我、我要去廚房。」
「小姐,我已經差人準備了。」
「那……」她現在回房嗎?有點尷尬耶,因為他……有反應了說。
她是開心他確實是喜歡自己的,但進展太快,她也很不知所措,尤其門外有人,她嚇得心臟都快要停了,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她思忖著在早膳送來之前要做什麼,突地餘光瞥見寢房前的園子有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禁瞇眼望去。
她立即吩咐,「白芍,待會早膳送來就先送進房給爺,我到前頭走動走動,你別跟來。」
「小姐?」
南茗棻擺了擺手不讓她跟,隨即快步朝園子而去,逮住那抹正打算溜走的身影。
「表姑姑,你起得真早。」她揚笑問著。
簡俐兒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整個人一震,怯生生的回頭,笑得很勉強。「你也起得很早。」
「表姑姑一早逛到主屋這頭,是有什麼事?」南茗棻笑咪咪的問著。
看來,簡俐兒的事得先處理,必須讓她打消接近南安廉的念頭不可。
「我……」簡俐兒有苦難言,抿了抿唇,話都還沒說,眼淚倒是先決堤,嚇得南茗棻呆住。
「你……你是怎麼了?」她想找手絹,可惜她身上什麼都沒帶,甚至連件襖子都沒穿,教她被寒風刮得不斷的顫著,見簡俐兒哭得像個淚人兒,她乾脆先拉著她到背風處,至少能少吹點風。「表姑姑,到底是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我……你能不能想辦法另外找娘?」簡俐兒抽泣道。
「嗄?」另外找娘?
「就是你趕緊想法子替你爹娶妻,別讓我娘把心思動到我頭上。」簡俐兒緊拉著她的手,姿態卑微不已。
南茗棻眨眨眼,這下子她聽清楚了,原來簡俐兒壓根沒打算爬上南安廉的床……她瞇起眼,仔細的打量著簡俐兒,這才發現她眼下有陰影,雙眼有點微腫,恐怕是一夜未眠再加上哭了一段時間了。
所以,她說的都是真的?
「表姑姑覺得我爹不好?」她試探性的問。
「他哪裡好?」簡俐兒嗓音拔尖道。
南茗棻微揚起眉,對她的反應有點不快。「我爹人很好。」她根本就不瞭解南安廉!當然她也不希罕她瞭解,但就是不允許她把南安廉眨得一無是處。
「他一點都不好,你不覺得他的眼神太冷太尖銳,他渾身散發一股殺伐之氣,好像只要我再走近一步,他就會立刻把我碎屍萬段!」簡俐兒說著,還不住的左顧右盼,就怕一個不注意,南安廉就會從哪個角落跳出來掐死她。
南茗棻嘴角抽了下。南安廉是武官,還是真正在沙場上出生入死過的將軍,那股肅殺之氣當然是褪不去的。
但她從沒覺得他可怕,因為在她面前,他是溫柔的,不求回報的溫柔,這樣的男人值得她背著死罪與他相戀。
「反正你想個法子替自個兒另外找個娘,動作愈快愈好,好不好?」簡俐兒軟聲求著她。「我不想再靠近他,一點都不想,可是他要是不娶妻,我娘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南茗棻回神,突然覺得她的處境堪憐,因為她是被黃氏強迫進南安廉的房。
「只要你不肯,你娘又能如何?」
「她能如何?把我趕出去而已。」簡俐兒笑得苦澀。「去年我不肯嫁,她硬是逼我嫁,可才嫁人當日,我相公就死了,我連拜堂都沒拜就守寡,被夫家趕了回來,我娘直說我害她臉上無光,她一直在想法子要把我趕出去呢,要不就說我乾脆死了至少能換塊貞節牌坊,光耀門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