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曉得那小子命大,摔得鼻青臉腫,連腿都摔斷了還摔不死他,拄著枴杖跛著
腿又回來將軍府。
「原來是你們……」難怪有陣子二哥不敢出門,說是怕有人尋仇。
「老實告訴你們,我從沒想過把你們送給戰鐵衣享用,京城眾人封的美女是要留給我自己,我在茶水裡加了加劇藥性的無憂,兩樣藥物同時入口就救不了,必死無疑。」他高枕無憂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蘇明月抖著唇道,她不想知道自己多可笑。
「因為你們都是我的女人,夫妻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難得你們主動找上門,我當然也不吝嗇與你們分享……」
安惜蘭打斷他的話,「等等,不是你叫我們來的嗎?還說要商議婚事。」她才鬧著不想嫁,想把這事胡混過去。
「我哪有叫你們……」戰西華一頭霧水。
「我也是接到信才來,地點約在靈堂,人少安靜……啊!不好,上當了……」
心思縝密的蘇明月想通了關節,驚得站起身。
到了這一刻三人還不知道被人擺了一道,那就真的天真得有點傻了,誰會約在擺了一具棺木的廳堂碰頭。
真應了那一句:事關己則亂。
三個人急匆匆的想離開,可還沒走到門口,三雙眼睛如見鬼般睜大,神色慌張的連連退後好幾步,幾乎要碰到擺在正中央的漆紅相思木棺材。
「孽子、孽子,你竟然對自己的二弟痛下殺手……」戰戢天一口血吐出,噴在衣襟上。
「爹……」
他手一抹,滿手血,哀痛的怒道:「不要叫我,我沒你這樣的兒子,你讓我太失望了,我……一命抵一命,你自刎吧!」
武將府中不能有連自己兄弟都殺的小人。
戰西華一聽,驚白了臉。「爹,我是你的親生兒子,虎毒不食子,我是將軍府唯一的成年長子……」
「你住口,躺在這棺木裡的人難道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你一句虎毒不食子卻殺了自個的親兄弟,你還敢畏死嗎?我就算絕了嗣也不可能讓你繼承將軍府,我戰府沒有這樣的不肖子孫。」他最出色的兒子死在這個窩囊廢手上,他死能瞑目嗎?
「爹,你怎麼能……」他耗了多少心血,布下幾回局,就為了能抬頭挺胸的這一天,結局怎會如此?!
「受死吧!不要讓我動手,我不介意廳堂多擺一口棺,兩兄弟一同出殯,了結我們的父子之情。」他錯了,錯在不該太看重庶子,讓他起了別的心思,妄想以庶代嫡。
看出父親眼中的堅決,戰西華慌了心神。「我……我不要死,不要,爹,你饒過我吧!我不想死……」
「你不想死?」戰戢天冷笑,嘴角又流出一道鮮紅的血。「那鐵兒就想死嗎?他有大好的前途,即將迎娶所愛的女子為妻,他意氣風發,有如展翅雄鷹,你問過他要不要死嗎?」
「爹,我改,我一定改,等我接下將軍府後,我會善待母親,把她當親娘看待,還會認梁姑娘為義妹,送上一筆嫁妝讓她風光大嫁,還有……呃!還有……我年年為弟修墳,過繼我的兒子在他名下承繼他的香火,爹……」爹為什麼搖頭,他說錯了什麼,他悔改了呀!
戰戢天笑得悲愴。「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想著不屬於你的東西,鐵兒過世的第三天,我已經向皇上奏請歸還戰國將軍之名,從我這一代起再無戰國將軍府。」
「什……什麼?!」他震驚得身體劇烈的搖晃兩下。
「難道沒人告訴你戰府歷代祖先傳下來的祖訓,除了「傳嫡不傳庶」外,還有一句「嫡死不承爵」,凡是沒有嫡子便散了家產,讓庶子們自行去謀生,家主死後入祖祠,受同宗香火。」為的就是防庶子奪產,造成嫡庶不分,家宅難寧。
「祖訓?」不……不可能,怎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祖訓,散盡家財也不留給自家兒孫,只因不是嫡生子?
第12章(2)
「你們兩個,削髮做尼姑吧!否則我找上你們兩家討回公道。」他的兒子不能白死,總要有人付出代價。
「削……削髮做……尼姑……」
安惜蘭、蘇明月雙雙跌坐在地,雙目失去神采。
其實她們中了春藥真的不是戰西華所為,而是躲在暗處的梁寒玉灑了催情散,她們以為誤中了戰西華的春藥才急至日耀居找他要解釋,沒想到藥性發作反入虎口,將清白身子給錯了人。
「還不受死,孽子。」他以為他活得了嗎?這也算自作自受吧!
「不,我不死,你別逼我,留著我給你送終吧!爹。」爹不可能狠得下心弒子,他有恃無恐。
但是,他猜錯了。
「孽種,不以死謝罪,我親自送你下去給你弟弟賠罪。」戰戢天抽出掛在牆上的,劍光一閃——
「不要呀——相公,不要殺華兒,是我,是我的錯,無憂是我給他的,是我讓他殺了老二好奪位……」一名身著素白衣服的女子從內室跑了出來,兩臂一張抱住戰散天。
「你也有一份?」他的淚,流下。
他鍾情的女子、他寵愛的兒子,他們母子倆曾是他的心頭肉,為了他們他冷落了髮妻,疏遠了嫡子,最後竟是他自食惡果,他們用狠狠捅了他一刀做為回報。
「娘,我流血了……」撫著頸項,戰西華大叫。
秦紅纓回頭一望兒子頸上淺淺劃過的劍痕,她笑得一如那年與他相遇的煙水河畔的少女,眼中的淚水卻是止也止不住。
「阿湛沒死,他奉皇命出京了,棺木裡裝的是假人。」
戰戢天連連吐了幾口老血,擔心他撐不住的梁寒玉趁著上前一扶之際,悄悄的以手掩口,在他耳邊說了這句話,他當下像打了興奮劑似的精神一振,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眶含淚的點了點頭,直道:「好孩子,好孩子,你是好姑娘,鐵兒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氣。」
被長輩稱讚了,梁寒玉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