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弄不明白,她何必因為尉遲淳會瞧不起她而感到沮喪難受,打從一開始那個男人就仗恃著是將軍,態度強硬的要她來將軍府掌杓,她應該早就清楚他是個重視身份地位的人。
尉遲氏雖然曾經衰微過,好歹仍是大周國立國以來的百年氏族,是標準的貴族世家,他當然會瞧不起她這個什麼都不是的廚子。
謝孟芝抬起頭望著綴滿星光的夜空,無精打采的嘟囔道:「老天爺啊,你讓我穿越過來,怎麼就不能讓我當個公主什麼的?」
唉,想這些也無濟於事,無非是庸人自擾,他又沒表示過什麼,不過親了她兩口,這樣就算得上是喜歡嗎?要是被別人知道他們連八字都還沒一撇,她就為了彼此地位懸殊的事煩心,肯定會被笑掉大牙。
謝孟芝又歎了口氣,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摸向石桌,想抓過一塊糕餅甜甜嘴,看能不能讓壞透的心情好上一些,不料,她的手忽然摸上了一道溫熱的物體,她嚇了一跳,連忙轉頭看。
與此同時,她的手讓一隻大手給握住,尉遲淳就站在石桌旁,頂著頭上的月光,俊美逼人的笑睇著她。
她一驚,趕緊站起身,急著想抽回手,卻被他緊緊握住,怎麼也不肯放。
「你怎麼會……」這時候他應該還在宮中才對。
「剛才我聽見你在歎氣,出了什麼事?」
他兩眼灼灼的凝視著她,害她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過了一會兒才猛搖頭道:「沒、沒事。」可她心虛極了,一對上他那雙火焰似的目光,旋即紅著臉垂下眼,不敢與他對視。
「謝孟芝,你都躲了我兩天,還想繼續躲下去嗎?」尉遲淳索性將話說白。
「蛤?」她難掩驚愕,沒想到他居然察覺了。
「你老實說,你剛才究竟為了什麼歎氣?」他眉頭一皺,眼看就要發怒。
「……還不是因為你。」
他挑高眉梢,甚是不解。「我怎麼了?我幾時欺負你了?」
他這麼一說,反倒讓謝孟芝氣不打從一處來,她豎起秀眉,小嘴微扁,眼底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水光。「都是你!那天為何無緣無故親我?你當我是什麼了,你以為我是任人搓扁捏圓的軟柿子嗎?尉遲淳,告訴你,你最好別再招惹……」
她警告的話還未說完,霍地整個人被他一把扯進懷裡。
她訝然,又惱又驚的臉兒才剛抬起,旋即被他低下頭封住了沾著糖粉的小嘴。
這一回,是貨真價實的吻。
她能感覺到他的舌掃過了齒列,彷彿在品嚐甜糕似的,當下她整個人都懵了。
尉遲淳的雙臂一收,將她抱得更緊,她幾乎都能聽見他胸口底下,那強勁跳動的心跳聲。
一吻方休,他才輕輕拉開她,望著她一臉發怔失神的傻樣,忍不住調笑道,「原來你是為了這種事煩惱歎氣,那麼何不乾脆直接來問我更快?」他撫著她未抹脂粉的臉頰,那觸感當真好極了,像是最上乘的綾羅絲緞。
他低沉的笑聲驚醒了謝孟芝,她當場秀容一垮,忒委屈地舉起粉拳重重捶他一下。「尉遲淳,你既然瞧不起我,又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親我?」
聞言,換他撤下笑臉,怒氣沖沖的咆哮,「是哪個該死的混帳在你面前胡說八道?!本將軍幾時瞧不起你?」
「沒人跟我胡說八道,是我自己想的。」別人怕死了這個修羅將軍的怒火,她謝孟芝可不怕,立刻反嗆,「你從一開始就拿將軍的身份來壓我,還強將我綁來將軍府,你哪時尊重過我?你分明就是打從心底瞧不起我!」
尉遲淳又氣又急地回道:「那是因為我好說歹說,你就是不肯來幫我掌杓,我當然會用將軍的身份來壓你,你來了將軍府後,我哪時沒尊重過你?」
「你說,你尊重我什麼?」她一臉委屈的氣憤道。
「你喜歡我娘親的食譜,我讓你能自由進出我的書房借閱;知道你放心不下你的酒樓,我派手下去酒樓守著,以防有人去鬧事;怕你想念酒樓的那些人,我讓守門的衛兵特別通融,只要是酒樓的人來,一個都不許攔。」
除了借閱食譜的事,其餘的事兒,謝孟芝一概不知,當下聽了不禁一愣。
尉遲淳氣得額際的青筋都在抽跳。「你說,我究竟是哪裡還不夠尊重你?」
「你、你為什麼要幫我?」她瞠著水眸問道。
「你還問!」他咬牙切齒的低吼。
「你不說,我怎麼會曉得?」謝孟芝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他差點忘了,這丫頭的脾氣也是個倔的,一拗起來,就連他也不怕,可他都已經表示得這麼明顯,她怎麼還看不明白他的心意?!這丫頭真會跟他作對,明明聰慧得很,偏挑這種事鬧糊塗。
尉遲淳氣得連尊嚴都不顧了,直接拉高嗓門,「因為我喜歡你,這樣你總該懂了吧!」
她瞬間一呆,他說什麼?他……喜歡她?他喜歡她!
「你這個丫頭,真是專門來折騰我的!」尉遲淳咬牙低斥,旋即捧起她傻掉的臉兒,怒氣騰騰的吻住她。
清幽的小閣瞬間安靜下來,只聽得見花叢間的蟲鳴聲,以及兩人濃重的呼吸聲。
過了一會兒,他不捨的結束這個吻,兩人像是此刻才回過神,沸騰的情緒,在這一吻裡逐漸沉定下來,兩人的眸光在空中交纏,誰也沒先移開。
「你……你弄錯吧?你說你……喜歡我?」
「這種事還能弄錯嗎?」聽她這麼一問,他肝火又漸旺。
就怕他的火爆脾氣會再發作,謝孟芝趕忙又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不是騙我的吧?」
「騙你?」他鳳眸一瞪,怒火不降反升。「我為何要拿這種事騙你?!」
唉,修羅將軍不是浪得虛名,就連表白心意這檔事,他的脾氣也能硬成這樣,她當真好生無奈,算她怕了他吧。
「好好好,是我問錯話了,其實我真正的意思是,我不是皇親國戚,更不是出身名門的千金,我無親無故,是個孤兒,還是個只懂得燒菜做飯的廚子,你真的喜歡這樣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