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屋子裡人都出去了,吳氏也把貼身的幾個丫鬟都給打發了,才長長的歎了口氣,然後坐了下來。「都坐吧,等著崔嬤嬤的時候,我順道和你們說些話。」她的目光有些冷。「這回鬧出的事你們怎麼想?」她話雖是對著兩個人問的,但是視線卻只看著兒子一個人。
宛玲瓏也知道自己這時候插不上嘴,便順著吳氏的眼光,往肖承安的的方向望去。
只是這一望,她明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時候有這樣的心思,卻還是忍不住有些恍神。
他臉上帶著病後的消瘦,但卻越發襯得他眉清目朗,週身淡漠的氣質,將一身藏藍色的衣袍穿出出塵的風姿,暗黑深邃的雙眸如孤星寒光冷冽,反而更加的惑人。
這還是他還帶著病容的模樣,要是他身體好好的,那兒能夠輪得到她這樣的人來佔著這個世子妃的位置?
人是悔教夫婿覓封侯,她卻是老在心中琢磨著自家夫君怎麼是越看越俊俏,恨不得讓他就這麼不出門,以免招惹女子的芳心。
這點小心思讓宛玲瓏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放,心中亂糟糟的,反倒對剛剛還嚇著她的廚房下毒一事淡了幾分的心思。
肖承安沒注意到她那一點小心思,雲淡風輕的道:「沒有證據,自然是不好定罪,但是我自然是有著猜測,這府裡能用上這般手段的也只有……海棠院。」
海棠院就是華側妃的院子,她年輕時受王爺寵愛,在院裡種了各式各樣的海棠,久了大家也都只稱那院子為海棠院了。
吳氏手裡緊捏著帕子,眼神冰冷。「是啊,除了海棠院那兒,還有誰能有這個本事?!說來也是怪我不是出身高門,嫁進王府之後才開始學這些彎彎繞繞,要不然也不會在有了你的時候被人鑽了空子,讓你早產虧了身子,這些年來反反覆覆的。」
就是她自個兒也因為難產傷了身子,後來再也不曾有孕,若不是她生了個兒子,保住了世子的位置,一個沒有兒子的王妃,到了最後還得看庶子的臉色過活,那該有多憋悶?
「那時候我還沒完全掌了王府的中饋,人手也有限,明知道你早產是有人在裡頭做了手腳,但是查來查去也查不出證據,最後只能不了了之,只是我這心裡總歸是提防著那院子裡的人,所以等到一掌王府的中饋後,頭一件事就是握著這府裡的大廚房,甚至是小廚房裡的人我也都仔仔細細的查過了一遍。」她頓了頓,微瞇起眼,半掩起眼裡的寒意。「只是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防不住有心人,呵!可真不知道是要稱讚她手段了得還是我管家不力了。」
肖承安和宛玲瓏不知道這裡頭居然還有這麼一段淵源,肖承安本來的猜測更是多了幾分,宛玲瓏則是目瞪口呆,不知道看起來風平浪靜的王府裡居然還有這樣的波折。
吳氏說了這些,不過是想讓他們多提點心,畢竟她一直最看重的地方就是廚房,而這個地方卻出了這麼大的紕漏,更別說其他了。
肖承安和宛玲瓏站起來應了,吳氏也不留他們,送他們出去,一個人在偌大的屋子裡坐著,沒喊任何丫鬟進來伺候,一雙眼有些無神的看著熏香一圈圈緩緩的散在屋子裡。
「華青兒……這一次,看誰還能保得住你!」
自那天之後,安王府似乎籠罩在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即將迎來大風大浪,但是表現出來的卻是一如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就連素心院裡也一樣,每個人小心謹慎的做事,幾乎不往外頭去,只除了院子裡少了一些人,往大廚房那裡去的次數也少了,許多東西都是自己從外頭採買進來的。
宛玲瓏這些日子要說舒心也算是舒心,起碼跟自家相公不再像以前一樣各自為政,而是改睡著一間屋子裡一張床鋪上,偶爾他寫字她也能幫著磨墨,閒暇時,兩個人在園子裡散散步,就是不說什麼話也覺得平靜欣悅。
但要說不如意也算得上的,崔嬤嬤的到來,除了掀開了王府裡的一個隱藏陰謀外,終於在第二天開始把重心放在她的身上。
不說行走坐臥這些規矩都得重新開始學,崔嬤嬤教的更多自然是如何調教丫鬟、管家理事等等的雜事。
活了兩輩子,宛玲瓏的腦子也沒有比較靈光,看著那一連串的數字,大多時候還是覺得腦袋發暈,要不是想著自己不能再像上輩子那樣得過且過,她哪還能耐著性子好好跟著崔嬤嬤學。
崔嬤嬤一邊教著,一邊觀察素心院裡的動靜,心裡多少也有了底,只是也不急著出手,而是把宛玲瓏調教了一段日子後才準備進行。
這日一早,宛玲瓏正努力和一堆帳冊奮戰。
「世子妃,怎麼都不見您的陪嫁大丫鬟?」崔嬤嬤突然問道。
一聽這問題,宛玲瓏的臉色一僵,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這段日子過得太過愜意了,居然都忘了柔心那個不安好心的丫鬟,只想著把人給扔在之前的屋子裡就算了。
「嬤嬤……這我、我讓她去原本住的屋子那兒看管嫁妝了。」宛玲瓏低著頭,有些無措的說著,一抬頭看到崔嬤嬤皺起的眉頭,連忙又解釋道:「那只是個借口,嫁妝箱子的鑰匙我自己收著呢,嬤嬤您瞧!」說完,她馬上從懷中掏出鑰匙,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崔嬤嬤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裡有著恨鐵不成鋼的惋惜。「世子妃,老奴說過了什麼,您難道全都忘了嗎?」
「沒……沒忘!只是……」她憋著話說不出來,一張臉漲得通紅,神色侷促不安。
「只是什麼?有了什麼把柄被那丫頭給攥住了?還是一時心軟,不知道該怎麼處裡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丫頭?」
心軟?宛玲瓏反問自己,是否還對這個上輩子誣陷她的人還有一絲心軟?不!她恨死了她,她把她當成心腹,甚至還想著以後好好的找一戶人家讓她嫁出門去,卻沒想到她竟那樣對待她,毀了她身為女人最重要的名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