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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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頁

 

  為了轉移注意力,她走進超商,挑了幾種不同品牌的罐裝啤酒,排隊付帳,拎在手中晃回家。正要跨步穿過住家公寓前的街道,雁西左右留心來車,瞥見右手邊三公尺處停靠了一輛房車,款式色調極為眼熟;往車牌瞄去,那字母和數字的排列組合令她大為驚疑。她轉朝車頭邁進,車座上的駕駛人透過後照鏡目視她靠攏,直接推開車門,下了車,以攔路的站姿面向她。

  「嗨——」尾音突兀地轉了個彎,雁西傻望著含笑的范君易,「您怎麼在這?」接著四面張看,猜測他是否恰巧臨停此處,也許他在附近辦事或等候朋友。

  「不用看了,我在等你。」

  「啊?」他從何探聽到她的住所?「有事嗎?」

  仔細瞧,范君易氣色極佳,眸光精利,面頰不再瘦削,整張臉清俊悅目,身架看似又更壯實了些,穿著雖然休閒,整體卻透著搭配過的協調,顯然獨居的這段日子,他的生活踏實地上了軌道,小細節已不再漫不經心。

  雁西打從心底感到欣慰,由衷笑了起來。

  「是有事。」范君易也打量著雁西,見她襯衫窄裙,像個中規中矩的上班族,不知為什麼看來起挺礙眼,不似在山上居家的她親近得多。「我今天不小心掉了鑰匙,記得你這裡還有一副,來向你借。」

  「借?」雁西困窘地紅了臉,迭聲致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居然給忘了,早就應該還回去,我這就上去找——」回身開步走,想起了什麼,陡然止步,轉頭望著范君易,尷尬又為難的表情,「我……不確定放在哪裡,可能要花點時間找一下,如果您不介意,要不要上去坐坐?還是就麻煩您稍等——」

  「我不介意。」他立刻接口,瞄了眼她手上的超商塑料提袋,又道:「天氣熱,可以請我喝瓶啤酒吧?」

  「當然。」

  後來雁西十分懊悔做出這項邀請,因為當她手忙腳亂地在各個置物抽屜或可能性的地方翻找卻遍尋不著時,范君易並未像初來乍到的客人有禮地安坐客廳等待;他擎著啤酒罐好整以暇地啜飲,先在窄仄的客廳到處踱步,好奇地瀏覽觀賞,偶而對某個陳年擺飾、某幀照片產生了興趣,便駐足看個究竟,甚至提問。雁西轉移陣地到廚房搜尋,他也尾隨在後,環視每種料理設備和小家電,一臉興致盎然,還附帶推門看了一眼曬衣的後陽台,像個認真看屋的房客。雁西一心找鑰匙,無暇騰空招呼他,雖然渾身不自在,也只能任他恣意觀看。

  始終找不著,雁西百思不解,移步到臥房,走到房門口,她回頭看著比她顯得更自在的范君易,指著門內道:「這是我的房間。」暗示得很清楚,請男士止步,他點點頭。「我猜也是,另外一個房間是你母親的吧。」

  雁西暗抽一口氣,他觀察得可真仔細,「猜得很對,我要進去了。」她擋在門口,擺出謝絕參觀的姿態。范君易清楚接收到了她的意思,一手握住她的肩頭,「這樣不太公平吧?你在山上那陣子可不是這樣,我屋裡哪個房間你去不了?」說完一掌推開她,自行走進房裡;雁西擋不了他,跟著鑽進去,在他把房間看光前搶先收拾攤在床上還未折迭好的貼身衣物,胡亂塞進衣櫃裡,再緊張地放眼搜尋是否有不該曝光的隱私。

  范君易見她十足戒備的模樣,不以為然,「彆扭什麼?」

  「屋裡小,沒什麼好看的。」她尷尬解釋。

  「你一直和妹妹同寢一室?」

  不必說明就一清二楚,房裡左右各擺設一張單人床、一具單人衣櫃,和一張小型書桌,中間走道涇渭分明,兩邊牆面佈置出不同風景,只有另一面靠牆的頂天立地書架是共享的。左側床鋪收拾得整齊乾淨,物件稀少,顯然久無人使用;右側床褥有皺褶,幾件外出衣物披掛在椅背,桌面雜亂,分明屬於雁西。

  「是,我們同房了二十多年,一直到兩個月前她出國。」她大方坦承。

  「所以最近只有你和你媽在家?」

  「……」她沒有回答,她不確定該不該把自己的境況告訴他,他們之間的關係界定一直模糊不清,況且,理當結束了。

  「鑰匙找到了嗎?」范君易不再追問隱私。

  「噢——」

  第7章(2)

  雁西立刻轉身在書桌抽屜裡翻搜,范君易繼續在她身後悠然踱步。幾分鐘後仍然一無所獲,她開始冒汗,無計可施,心知不可能,還是趴在地上準備將床底下的收納箱拖出來,范君易忽然從後拍拍她的肩,「是這一串嗎?」

  她猛然回頭,定睛一瞧,鑰匙圈附帶的小吊飾果然是她的。驚喜萬分,忙問:「你在哪兒找到的?我怎麼沒發現?」

  「書架上。」他指著塞滿書冊幾無空位的書架,「你眼花了。」

  「太好了。」她徹底鬆了口氣。「小心收好,可別再掉了。」

  「嗯,時間差不多了。」他看看表。「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呃?」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不會想自己下廚吧?剛回來不累嗎?」他笑。

  雁西本來一點也不累,是替他找鑰匙繃緊神經給累的,但與他一道外出用餐——基於什麼理由呢?敘舊嗎?他們還算不上是老朋友。慶祝嗎?找到鑰匙算什麼喜事?剛好正逢晚餐時間嗎?她私心認為一個人對著電視吃飯腸胃消化會更好。

  雁西躊躇的模樣令范君易不解。他們不見僅一個多月,雁西的表現卻多了點生分,當時朝夕相處的自然默契已不復見。「不方便嗎?不要緊,如果怕男友誤會,可以請他一道出席。」

  「不怕——」那就是答應的意思?她能一晚上淨瞎扯些無關緊要的事嗎?

  「是不怕男友誤會?還是沒有男友所以不怕?」他俯近她,注意她的表情變化。「你心裡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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