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捏了把冷汗,領頭便往北面而去。
來到那塊荒涼的土地,兩人慢悠悠的逛了一圈,鄔深深意外的發現它靠的山鬱鬱蒼蒼,似無人跡去過,又見那河流足以哺育眾多的鹿口,她站在河邊想了許久,即便人遷居到此處,也不是不能。
向來,能讓人安居樂業的地方便是水源處,只要有水,人就能在那塊土地上活下去。
鄔深深決定要買下。
三人重新上車回到牙行,許牙子拿了契書,鄔深深付了銀子,又去了衙門,讓小吏上檔建冊,交了一成稅款,那地契上就寫上鄔深深的名字。
三人離開衙門時,鄔深深給許牙子包了五兩銀子的紅包,許牙子暗中掂了下紅包裡的重量,沒想到自己除了衙門那邊可以分到些銀子以外,買家還打賞這麼多,這態度就更加謙恭諂媚了。
「小女子還想在鎮上找一處小宅院,想托老丈找找有無好地點。」
鄔深深給了他這麼大個紅包是另有所圖,她覺得與其自己不知深淺的到處去看鋪子,勞心又勞力,不如交給專業的人,許牙人拿了她給的甜頭,不怕他不盡心盡力。
「小娘子想要幾進的院子?帶庭園嗎?」
「二進院子,帶庭園。」
「為了慎重起見,過幾日小人給小娘子回消息可好?」房子要賣的多得是,可真要住得舒服又中意的,真要花心思去找。
「那就勞煩老丈了。」她也不囉唆。人家都說慎重起見了,自然是需要時間。
回程,鄔深深坐在車轅上,和戰止兩人各啃著一顆香脆的大蘋果,她忍痛掏出私房買了簍,為著慶祝買到一塊算得上物廉價美的荒地,不過兩人一路奔波,都快正午了,茶水也沒能喝上一口,見著汁多味美的蘋果,再也不客氣了。
戰止兩三口啃掉一顆大蘋果,鄔深深隨手又給了他一個。
「怎麼改變主意要買宅子?不是想開搾油坊?」戰止漫聲問道。
「我想把家搬到鎮上,鎮上的生活條件比屯子好,也能遠離鄔老家遠一些。」有鄔老家那幾口只想不勞而獲的人在,住在屯子裡就不是個事兒,她不想辛苦打拚來的產業還要被人理所當然的覬覦,一想到這事,睡也睡不香,既然這會子自己有能力了,自然有多遠就離多遠,眼不見為淨。
至於搾油坊,是為了等大豆收穫時可以用來搾油,以自家收穫量為大宗,旁人所有需要為輔,生產出來的油料可以批發給雜貨鋪或是油行,單純的製造,把販賣之事交給別人,不複雜,又如果有賺頭,到時候看情況自己全部攬回來自產自銷也是個法子。
「你想把搾油坊開在那荒地上?」戰止見微知著。
「到時候鹿群總要請人看顧,那塊地那麼大,旁邊若綴個搾油坊,多幾雙眼睛互相監視,沒有壞處。」
「不過,你想買二進的宅子,手上的銀子還夠嗎?」瞧著把蘋果啃得只剩下核子的鄔深深,戰止發現自己問完後,她本來明媚的臉忽地呆滯了下,隨即把手上的果核給扔了。
戰止還真是問到點子上了,鄔深深手上也就剩下一兩多一點的錢,別說在鎮中心想買間宅子,就連買間茅房都成問題。
不過她很快就振作起來。「咱們把買房子的消息放出去,不見得許牙子找的房就能合意,再說買宅子也不是買饅頭,說買就買,他慢慢幫我們找,我們慢慢攢銀子,總能買到合意的宅子。」
「你不考慮向我開口嗎?買宅子這點銀子我還是有的。」戰止這回倒是爽快的揭了面紗。
「我是不知道你有多少家底,不過我知道現在的你挺窮的,用錢的地方多了去,我沒辦法替你上山打老虎,所以買房子的事就讓我自己來吧。」
想替父親正名,洗刷戰氏一族的冤屈,她知道這是戰止一心想做的事,也是支撐他把日子過下去的目標,而那麼一條漫長艱鉅的路,那些困難的事情她幫不上,所以,她做自己能做的,不給他添麻煩,只要他在她身邊,就是最大的幫忙。
人生,要嘛平平淡淡,求無病無災,吃飽穿暖,像她:若背負了許多,那道路就不會那麼平坦。既然他決定要往那條不平坦的路走去,她也只能支持。
「深兒……」戰止拋了馬鞭,一把抱住鄔深深,忍不住抵了抵她光潔的額頭,堅強的面容陡然崩潰,疼痛的滋味鮮明的滾過心間。
「無論如何,我……都會陪你到最後的。」她低語。
戰止攬緊了她,這女子讓他想呵護想珍惜,也貪心到一輩子不想放手。
第十一章 千金散盡還復來(2)
鄔深深回到家不敢說她把銀子都花光了,只是簡單的向家人說她買了一塊地,打算把鹿圈搬到那邊去,不過買地的事希望大家暫時不要往外說,因為她從以前的事件學到一個教訓,那就是有錢是件好事,但太有錢容易遭人眼紅,所以能多低調就有多低調最好,藏拙守愚,不露鋒芒。
鄔家人可都吃過老家那些人的苦頭,不用鄔深深提點也深以為然,在有錢人家看起來不過是塊不值錢無用的荒地,但是對曾在赤貧在線掙扎上來的鄔家人而言,那就是塊將來可以替他們改善生計的寶地,是聚寶盆。當家姊姊說不許說溜嘴,他們就得還是放平常心過日子,當作沒這回事。
肖氏是個安靜的性子,妹妹是個分得出輕重的人,至於壯哥兒,別瞧著他年紀小不懂事,只要叮囑過他的事,一定記得牢牢的,小時看老,小傢伙以後一定是個慎獨克制的人,所以鄔深深並不擔心家人會出去亂說什麼。
接下來幾天,她都專注在琢磨有沒有其它可以賺錢的法子,否則別說家計有困難,荒地那邊的工程也無法進行。
這不是該怪她指縫太過鬆散,一下子就把銀子花個精光,還是她太過急切想搬出屯子所導致的錯誤?又或者她天性帶著賭徒性格,凡事先賭了再說,抱著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