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弄梅侍雨打開那些盛裝著珠寶的錦盒,一件件看過去,
侍雨和弄梅跟在她身邊,看多了莊主送給夫人的首飾,她們發現存放在這裡的珠寶雖然也都是上品,但並沒有比夫人房裡莊主送給她的那些珠寶來得珍貴。
陶涼玉一邊挑著,一邊想到此刻是在為丈夫新納的侍妾挑選首飾,心中不禁又苦又酸,每挑一件,就彷彿有人拿針刺她一下。
她按著揪疼的心口,慢慢的走、慢慢的挑,最後選了一支荷花珠釵、一支纏絲梅花簪子、一條珍珠鏈子、一副鑲金白玉耳環,和一對掐絲紋鳳金鐲子。
侍雨有些不平,「夫人,隨便拿個兩件給她就夠了,何必挑這麼多呢。」
「她畢竟是相公新納的妾室,總不能太虧待她。」陶涼玉答道。
拿了首飾,出來讓賬房記下數量和品項後,陶涼玉帶著挑選的首飾回來,遞到俞歡面前,「你看看這些夠了嗎?」
俞歡瞅了瞅,眼前這幾件都算是上品,但她瞟了眼陶涼玉戴在手腕上的那只純白無瑕的羊脂手鐲,那可是罕見的珍品,不過她捨得拿出這幾件首飾給她,也算不錯了。
她脆笑的頷首道:「夠了,多謝姊姊。」拿到首飾,她滿意的起身離開。
她一走,陶涼玉覺得彷彿全身的力氣都用盡,坐在椅子上,一時之間茫然無措。
見她這般,侍雨有些擔心,「夫人,您還好嗎?」
她好半晌才出聲,嗓音啞啞的,「你們說……今晚相公會回房來陪我嗎?」
聞言,侍雨鼻頭一酸,心疼的摟著她,「夫人,您別難過,咱們一定會想辦法幫您重新得回莊主的寵愛。」
片到後,陶涼玉重新振作起來,「我得趕緊把帳算完,好拿給相公看,侍雨、弄梅你們快來幫我。」
她走回桌案前,繼續埋頭苦算。
他自昨兒個回來後到現在都沒來見她一面,她心中的思念快要滿出來,她想見他,好想好想,若是她能拿著計算好的賬冊到他面前,也許他就不會再夜夜不歸的冷落她。
晌午時分,外頭飄起了細雨,天色陰沉沉的,屋裡已點上了燭火,侍雨在添加炭火,想讓屋子裡暖和些。
書房裡很安靜,只有陶涼玉在撥動算盤珠子的聲音,經過這麼多天,她進步不少,不像先前那般十筆帳裡至少有五、六筆算錯,如今已減少到只剩下兩、三筆。
突然間,從外頭傳來一道急切的嗓音,打破了書房裡的靜謐——
「夫人、夫人,不好了!」
侍雨開門出去斥道,「怎麼大呼小叫的,還有沒有規矩。」
「侍雨姊,我有事要求見夫人。」一名丫鬟神色焦急的道。
「什麼事?」侍雨認出這丫鬟是被派去服侍歡姨娘的丫頭朵朵。
「昭宜小姐與歡姨娘打起來了。」
「她們倆怎麼會打起來?」侍雨詫道。
在書房裡的陶涼玉聽見她們的談話,吩咐道:「侍雨,讓她進來。」
朵朵聞言,急忙越過侍雨走進去,「奴婢見過夫人。」
「你適才說昭宜小姐與歡姨娘怎麼了?」陶涼玉問,她方才沒聽得很清楚。
「她們倆在靠近花園的迴廊那兒打起來了,奴婢求夫人去阻止她們。」
「昭宜為何要打歡姨娘?」陶涼玉訝問。
「是歡姨娘不小心碰撞到了昭宜小姐,這才觸怒了她。」
「只是碰撞到,昭宜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打歡姨娘?」陶涼玉有些吃驚。
「奴婢也不知道,昭宜小姐很生氣,奴婢怕她會將歡姨娘給打死,求夫人快去救她。」朵朵說著跪了下來央求道。
「你快起來,我這就過去看看。」陶涼玉擱下算盤,跟著朵朵過去。
幾人來到那處廊道上,果然看見歡姨娘與李昭宜真的扭打成一團。
「你這人盡可夫的下作婊子,憶風哥定是被你給下了蠱,這才會迷了心瞧上你這賤人!」李昭宜一邊咒罵她,一邊滿臉恚怒的抓了歡姨娘一爪子。
俞歡看似柔弱無力的迴避著她,但在接近她時,則嘲諷的低聲罵了回去,「我知道你定是嫉妒我得到了莊主的寵愛,才這般辱罵我,你別妄想了,憑你這醜八怪是入不了莊主的眼,趁早死了心找個人嫁了吧,否則等你再老一些,就沒人要你這老姑婆了。」
「你說誰是醜八怪、老姑婆?」李昭宜被她的話給激得怒火更熾,想扯住她的頭髮,卻被她快一步給避開了,她不死心的再撲上去。
趁著她再撲過來時,俞歡又嘲笑的對她說:「都二十好幾還沒嫁人,不是老姑婆是什麼?也是,你長得這麼醜,嘴毒心腸也毒,莫怪沒人敢要你!」她的嗓音很輕,除了李昭宜沒人聽見。
因此看在圍觀的下人們眼裡,就像是李昭宜單方面在對她施暴和咒罵,而俞歡則是被迫還手。
才剛到的陶涼玉見到此情景,也這麼認為,正想上前勸阻時,被侍雨攔下了。
「夫人,先別忙著過去,再等一會兒。」
「這是為何?」
因為她見了歡姨娘被打,覺得大快人心,但這種話侍雨不好老實說出來,只說道:「咱們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先看看再說。」
就連弄梅也表示,「夫人,侍雨說的沒錯,再等會兒吧。」
在兩人的勸說下,陶涼玉只好繼續旁觀。
「你這婊子膽敢胡說八道,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李昭宜震怒的咒罵著,撲過去想扇歡姨娘巴掌,俞歡不著痕跡的抬起一腳絆了她一下,李昭宜冷不防被絆倒,她臉朝下,鼻子狠狠撞向地面,疼得她慘叫出聲。
附近圍觀的下人們見狀不由得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欸,以往昭宜小姐性子雖然高傲,但舉止也挺斯文有禮的,沒想到竟也有這麼潑辣的一面。」
「可不是,瞧她那一副凶悍的模樣,還真教人開了眼界。」
「瞧,她想打歡姨娘,反倒讓自個兒摔了一跤哩。」
李昭宜仗著是莊主的表妹,沒少拿身份欺壓使喚他們,如今見她竟公然與莊主新納的姨娘打成一團,下人們全都抱持著看好戲的心態在一旁圍觀,沒人上去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