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昭宜的侍婢雖然想阻止自家主子,但無奈她們拉都拉不開她。
至於歡姨娘的兩名侍婢,其中一人杵在一旁,一臉束手無策的表情,另一人則站在陶涼玉身旁,神色雖急切,卻也並未上前。
忽然間,不知有誰說了聲,「噫,莊主來了。」
聽見的下人趕緊跑了,否則讓莊主見到他們這些下人在圍觀主子們打架,弄得不好可會被牽累受罰。
沒聽見的下人還一臉津津有味的看著李昭宜跌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用著惡毒的言詞咒罵著俞歡——
「你這千人枕萬人騎的妓女,你那身子簡直就同臭水溝裡的水一樣骯髒,你定是用了什麼卑劣的手段才蠱惑了憶風哥,你別得意,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揭露你的真面目,讓憶風哥把你趕出去。」
陶涼玉錯愕的望著前面披頭散髮、彷彿瘋婦一般的李昭宜,無法相信這麼不堪粗俗的話竟是出自她之口。
她平素為人是有些高傲,可以前也不曾聽過她口出惡言,怎麼這會兒不僅動手,還如惡婦般對著歡姨娘咒罵不休。
「這是怎麼回事?」宋憶風面帶怒容走過來,看向衣衫凌亂、釵橫鬢亂的兩人,「你們怎麼弄成這樣?」
李昭宜捂著撞疼的鼻子憤而先告狀,「憶風哥,是她,全是她打我的,你要為我作主,她才剛進門就出手毆打我,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宋憶風瞟了她一眼,看向俞歡,問道:「是你先動的手?」
俞歡抬袖掩面垂淚,楚楚可憐,「莊主,這全是我的錯,您別怪昭宜小姐,是我先前不該不小心衝撞了昭宜小姐,這才惹得她大發脾氣。」說著,她朝李昭宜跪了下來,垂首道:「昭宜小姐,請您原諒我,您若氣還未消就打我吧,打到氣消為止,我絕不會再反抗。」
見她竟顛倒黑白,李昭宜咬牙切齒的瞪著她,「你這賤人還敢信口雌黃污蔑我!」她一時沒忍住,撲過去劈頭想打她,卻被宋憶風扣住手腕攔了下來。
宋憶風怒喝,「當著我的面你還敢打她,你太放肆了!」
李昭宜情急的解釋,「憶風哥,事情不是這樣的,這一切全是她先挑起來的,是她先故意拿髒東西抹在我衣裳上,又屢次對我出言不遜,我才會出手……是她的錯,全是她,你不要被她給蒙騙了。」
宋憶風怒罵,「我有長眼睛自個兒會看,昭宜,你太讓我失望了,不顧身份辱罵兄嫂、還出手毆打她,她再怎麼說都是你嫂子,你這般欺辱她,還有將我放在眼裡嗎?你簡直是目無尊長。」
他接著從沒來得及離開的下人裡,叫來兩個人,「把她給我拖下去,讓她好好反省反省,沒有我的命令,不准讓她離開房間一步!」
「憶風哥——」李昭宜驚叫著還想再辯解,宋憶風卻撇過頭不想聽。
「拖下去。」她的折磨現在才剛要開始,她等著慢慢品嚐吧。
接著,宋憶風上前牽起還跪在地上的俞歡,扶著她離開,未同陶涼玉說上一句話。
看著兩人親密離去的背影,陶涼玉彷彿吃了黃連,嘴裡心裡都是苦澀。他方才竟連一眼都沒看向她,眼裡只有歡姨娘。
見她怔怔的望著他們,侍雨不忍的勸道:「夫人,別看了,咱們回去吧。」
陶涼玉默然的轉身,拚命忍著,不讓眼裡的淚流下來。
第4章(1)
清晨時分,聽見屋外傳來鳥啼聲,陶涼玉下榻走到窗前,推開窗子望見外頭有對雀鳥站在臘梅樹上啼鳴。
她微微一怔,回想起她剛被他帶到樂雲莊那年,由於剛喪母,又來到陌生的環境,她心中淒惶不安,於是他帶回了一對雀鳥給她解悶。
她見兩隻鳥兒被關在小小的籠子裡,心生不忍,遂想為它們做個鳥巢,安置在樹上。
他得知後,朗笑著答應了,與她一塊為那對鳥兒做了個鳥巢,然後掛上了樹椏間,接著從籠子裡移出了那對鳥兒,將它們放在鳥巢裡。
可那對鳥兒隨即振翅飛走了。
「啊,它們不喜歡那鳥巢嗎,怎麼飛了?」她望著高飛的鳥兒,滿臉惋惜。
他抱起她,一塊坐到樹上,笑道:「它們也許不喜歡這兒,想去找個山靈水秀的地方,再自個兒築巢。涼玉要是捨不得,不如我再讓人去買對鳥兒回來給你。」
他其實早料到會有這結果,只是這是她的要求,遂陪著她做這些,想逗她高興。
「不要了,把鳥兒關在籠子裡,有翅膀卻飛不了,很可憐呢…們飛走了也好,希望它們以後不要再被抓住。」她接著想起一件事問他,「娘生前時曾說過什麼比翼雙飛,就是像它們這樣嗎?」
「像它們那樣,也像咱們這樣。」
「咱們又沒有翅膀,怎麼能比翼雙飛?」
「這句話是形容夫妻之間非常恩愛,彼此不分離,涼玉長大後要嫁我為妻,日後咱們就是夫妻,以後你同我就夫唱婦隨、比翼雙飛。」
「是不是就是你上哪兒去,我就上哪兒去,永遠不分開?」
「沒錯。」他嘉許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哎,我都等不及了,真希望我的小涼玉能快點長大。」
而現在,望著臘梅樹上那對雀鳥,陶涼玉黯然的想著,夫妻兩個人是比翼雙飛,可若是有三個人了呢,該怎麼飛?又是誰同誰比翼?
進了早膳後,她繼續算著賬冊,只剩下最後一些,約莫到午時就能全部算完。
可就在晌午時分,李昭宜的侍婢來求見她。
「夫人,是昭宜小姐讓奴婢來的,求求您去救她。」
「昭宜她怎麼了?」
「昭宜小姐被莊主關起來已有三日,她病了,身上起了疹子,差人去稟告莊主,可莊主還是不願放她出來。」
陶涼玉關心的問道:「可請大夫看過?」
「看過了,可服了藥那疹子還是沒消去,反倒越長越多,她懷疑是有人想害她。」那婢女的話裡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