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個月來,咱們的人裡,先是你被調去了馬場,接著賀成大算錯帳,被調去酒樓當小二,然後塗續因為打傷客人被告進了牢裡,現下萬達和李邦也被攆走,這糧行裡咱們的人就只剩下張水德撐著,成不成呀?您看要不要暫時先收手?」朱同青建議道,他這陣子眼皮子直跳,總覺得有不祥之感。
宋憶辰擺擺手安撫他,「朱老你甭擔心,有你替咱們遮掩著,我大哥縱使有疑心,也查不出什麼。」朱同青是宋憶風手下的兩大賬房之一,糧行帳目的核查主要是由他經手。兩人這幾年來連手,偷天換日的從中貪了不少銀子。
宋憶辰接著得意的說道:「我這回去了馬場,已收買了那裡的賬房,咱們合計合計,看要怎麼從中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銀子給搞過來。」
「那馬場一年也賺不了多少,你動那裡的銀子,萬一莊主查起帳,可不容易隱瞞下來。」朱同青覺得宋憶辰也未免太貪婪了,連馬場那點銀子都不放過。
「朱老,你也太小心了,你看這些年來咱們在糧行扣下那麼多銀兩,不也沒被發現,再說蚊子再小也是肉,馬場是賺得不多,但那些也是白花花的銀子,怎麼能放過它呢。而且,我去了馬場後發現,這馬匹的買賣可是大有賺頭,只是從前的管事不善經營罷了,我有把握讓它翻倍賺,如此一來,大哥見我接手後比以前賺得多,更加不會疑心我了。」提起這事,宋憶辰一臉信心滿滿。
「二爺這話可當真?」朱同青面色存疑,就他所知,以前掌管馬場的管事能力並不差,馬場的買賣之所以遲遲沒有太大的起色,主要是因為他們馬場的規模不大,馬種又不夠好,拚不過雲龍堡馬場裡的駿馬。
雲龍堡位於附近的星海城,其勢力與樂雲莊相當,只不過兩家在經營的買賣上有所區別,雲龍堡除了馬場,還有幾處礦場,他們也有經營一些米糧、茶葉的生意,但規模就沒樂雲莊大。
比起宋憶風是白手起家,一手創建了樂雲莊,這雲龍堡則是相傳了數代之久,這一代當家作主的是梁平漢,他與宋憶風年紀相仿,因此常被拿來相提並論,因樂雲莊是宋憶風親手打拚下來的產業,是故世人對他的讚譽更多了些。
宋憶辰神秘兮兮的湊近朱同青,說道:「不瞞朱老,我近來得了個門路,同雲龍堡一處馬場的管事接上了頭,我打算從他那裡弄幾匹好馬過來育種,到時再把馬私下賣掉。」
「二爺是怎麼同那處馬場的管事接上頭的?」朱同青一訝,接著好奇的問。
宋憶辰喝了杯酒,提及此事,面露得意之色,「前陣子我聽說星海城有個花魁,生得傾國傾城,遂想過去一睹芳顏,就在那裡結識了那管事,咱倆一見投緣,私下一說,便一拍即合。」
聽畢,朱同青琢磨了會兒,問道:「那人可靠嗎?」
「他很貪財,絕不成問題。」就是貪財的人才敢賺這種銀子。
朱同青思量須臾後,鬆了口,「既然如此,這事倒是可行,不過咱們得再合計合計。」
談完正事,兩人再將花娘召了進來,繼續飲酒作樂。
他們渾然沒有料想到,方纔所談全落進了隱身在窗子外的一人耳裡。
那人如來時般沒有驚動到任何人,悄然離去,隱沒在黑夜中。
第4章(2)
一路來到樂雲莊,進了宋憶風的書房,孟兆將兩人先前所談的話如實稟告。
聽畢,宋憶風眸裡冷如冰霜,「他竟同雲龍堡的人勾結上了。」
孟兆抱著劍,不以為意的說:「要對付他很簡單。」在他看來,只要一刀結束了他,就能除掉這個貪心的小人。
宋憶風明白孟兆的意思,目光陰鷥的搖頭道:「要殺他很容易,但我打算藉由他,將這些年來隱藏在樂雲莊裡的蠹蟲,一一揪出來清理掉。」
以前他從未想過,他一手創建的樂雲莊裡竟養出了那麼多吃裡扒外的人,怪不得前生在他死後,宋憶辰能那麼快就奪了樂雲莊。
是他以前信錯了人,如今他會讓他們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算了大半天帳,陶涼玉抬手揉著酸疼的頸子,侍雨見狀,過來替她揉頸捏肩,一邊說道:「廚房送了補湯過來,夫人快趁熱喝了吧。」
是有點餓了,陶涼玉端起湯喝了些。
這時,弄梅領著兩名婢女,帶了幾件新做的衣裳進來,「夫人待會喝完湯,試試這幾件衣裳合不合身。」
陶涼玉看著那幾件透著喜氣的新衣裳,神色低落,「做什麼新衣呢,如今穿了也沒人看。」相公自帶回歡姨娘,便不曾再進過寢房,她一人獨守空閨,不再有人對她噓寒問暖,每日夜裡,她只能從記憶裡翻找出他曾經的寵愛,藉此來度過漫漫長夜。
侍雨明白她是因想起莊主這陣子的冷落,心情憂煩,刻意回了句,「誰說的,夫人這是不把咱們當人嗎?」
「不是,我是說……」陶涼玉想解釋,才剛開口,上回來求她去救歡姨娘的丫鬟又一臉焦急的匆匆過來。
「夫人,不好了。」
見了她,侍雨沒好氣的質問,「這回歡姨娘又發生什麼事了?」
朵朵顧不得朝陶涼玉行禮,便急切的說道:「歡姨娘今兒個好心的去探望昭宜小姐,可沒想到那昭宜小姐發瘋了。」
「昭宜小姐發瘋了?」陶涼玉一臉驚詫,「怎麼回事?你把話說清楚一點。」
「昭宜小姐瘋瘋顛顛的拿著支簪子想追殺歡姨娘。」
聽見事情似乎很嚴重,陶涼玉不敢耽擱,起身隨那丫鬟前往李昭宜的寢房。
還未到李昭宜所住的寢房,陶涼玉就聽見一陣咒罵的聲音傳來——
「你這賤人不僅迷惑了憶風哥,還想毒害我,我要撕攔你那張嘴、劃花你那張臉,看你這狐媚子還能拿什麼來迷惑我的憶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