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兩位,你們是不是忘了我的存在?」牛青苗淡淡的道。有話直接問她即可,繞來繞去他們不嫌煩,她聽了都生膩。
何長風的表情像看到臭蟲一般嫌惡。「喔,原來你還在呀,我以為是擺在花廳的等人高青花瓷瓶。」
她當他這話是讚美,面不改色的一頷首。「能當傳世美瓷是我的榮幸,不過我們的主題是雞,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其實我們也可以自己做,只是要晚上一、兩年。」
她的計劃不能馬上執行,所以她一點也不急,養雞要時間,店舖也要先找好、整修,香料、配料、餡料什麼的也要確定,若是照她原本預計的,最快明年六月中就能成。
「可是你對我大伯、二伯和兩位嫂子應該有一定的瞭解,他們的品性我不好說什麼,拉你進來是為堵他們的嘴,少打我們夫妻倆的主意,你就是那面令人信服的擋箭牌。」
明面上,她和吳秋山是替人幹活的,養放山雞是別人出的銀子,將來養成了也是金主收走,如此一來,老吳家若想來要雞,就得斟酌斟酌,畢竟那是人家的東西,隨便拿取人家可是會告官的。
「我有什麼好處?」何長風斜倚著長榻,懶懶地掀唇。
「當一間炸雞店的東家。」若是經營得當,成為連鎖店也是有可能的,絕對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
「炸雞店?」何長風倏地坐正,一說到吃的,他一股勁就上來了,表面上還裝模作樣的當不在意,一副她廢話說完了沒的厭惡模樣。
他眼底的光彩是瞞不了精明的牛青苗的,見他咬住她拋去的餌鉤,她心裡暗笑一聲,表面上嚴肅的道:「你是東家,我們技術插股,就兩成,不多,我們負責給你雞,你負責賣,你選出幾個信得過的人,我教他們炸雞的做法,但這秘法千萬要保密,不得外傳。」不然一旦被學去了,想做獨一份就難了,裹粉炸雞太好倣傚,一學就會。
「兩成是不多,真的很少……」何長風說少這個字時,用力一咬牙,一雙比女子還好看的美目迸出怒意。「你真好意思開口,你知道天香樓一個月的淨利有多少嗎?光是一成營利就足夠砸死你!」
他的意思是她太貪心了,誰家的雞買不是買,誰會為炸個雞肉讓出兩成股,他還不如買別家的。
「我能幫你賺更多的錢。」牛青苗說得信誓旦旦。
何長風心動了,卻高傲地鼻哼一聲,好像是在說,老子銀子多得很,不缺那一丁點零頭。「我幹麼要當出頭鳥,吃力不討好,老子的銀子可不是大風吹來的,我樂意拿在手上數得響。」
「因為你要幫你的過命兄弟呀!」多好用的理由。
她這個幫字用得好,明顯取悅了何長風。「你總算說了一句人話了,那好,我就陪你們玩玩吧!」
牛青苗真想狠狠翻個大白眼,她從一踏進來到現在,說的哪一句話不是人話,難道他是鬼,而她在跟鬼說話?當然,這種話腹誹腹緋就好,她不會傻得在這種時候和他鬥嘴。「咱們醜話說在前頭,我不管你鋪子要怎麼弄,所有的器具都必須按照我的要求打造,還有,你要想辦法弄來番紅椒、胡椒、西紅柿、雪梨、香橙、酪奶、香薯粉……」
「等等,你說的這些有一大半我根本沒聽過,胡椒倒是有,打西域來的香料,價格昂貴。」而且往返一次要三個月。
牛青苗打斷他的話,「可用山胡椒代替胡椒、番紅椒、西紅柿、蕃薯,有個番字的是坐大船來的,雪梨就是香梨,香橙長得跟柑橘差不多,酪奶是北邊牧民常用的飲品。」
「你以為我真有這麼神通廣大,能弄來這些個古怪玩意?」何長風不耐煩的一瞪眼,火氣有點上揚。
「能把天香樓開大,小婦人從不懷疑長風兄弟的能耐。」她這話說得可誠心誠意了。
本事不夠大,是鎮不住地方上的牛鬼蛇神,開得熱火朝天的生意誰不眼紅,可從沒聽過有人敢在天香樓鬧出事兒來,可見得不是他本領高強,把一干想來分一杯羹的地頭蛇擺平了,便是靠山很硬,想動天香樓便是找死。
何長風真想把她的腦子剖開來看看裡面究竟裝了什麼。「嘖!吳秋山,你媳婦兒是哪兒找來的,怎麼話裡話外這麼滑溜?」
「秀水村。」與有榮焉的吳秋山笑呵呵,妻子的出彩便是他的光榮。
這頭牛,直到撞牆了也不轉彎,聽不出他在諷刺嗎?「我是說,她從哪得知這些怪東西,全是些希罕物。」大船來的番人也許知曉,本土百姓哪瞧過她口中的食材,就連長居京城的他也少有聽聞。
「書裡吧……」他媳婦兒讀過書。
牛青苗的娘還在世時,曾送她和弟弟到私塾讀書,她年紀較大,書讀得多,弟弟讀了幾年,便被後娘以讀不起為由讓他回家自學,其實是後娘不肯出那份束修。
娘還在的時候,他們平日也沒什麼事好忙,只要看看書、識個字就好,可是母親去世,後娘進門後,牛青苗連書本也摸不到了,每天一睜開眼就有忙不完的事,先是生火做飯,然後喂雞、喂鴨,伺候家裡兩頭半大的豬,而後是洗衣服,再去拾柴火,回來還得打掃里外。
她很少有吃飽飯的時候,等事情做完後,桌上的飯菜只剩下湯汁和半顆不知誰沒吃完的饅頭,她沾著菜汁,頂多吃個不太餓。
幾年下來,長期沒吃飽的她自然骨瘦如柴,她還省下嘴邊一口吃的給她的弟弟妹妹,所以更加瘦小了。
「哼!本公子看過的書會比她少嗎,為什麼我看不出一隻貓樣?」
「因為你光照鏡子就抽不出空了。」牛青苗先聲奪人的一頂,把何長風氣得鼻子都歪了。
「吳秋山,你這女人欠教訓,你要好好揍她一頓!」居然嘲笑他跟個女人一樣,整天為花容月貌而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