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有不寂寞的?」
她說話一向誠實,從不為討好某人作假。
這也是他欣賞她的地方。
「不要替幻丹頂罪。」
她不語。
「幻丹很害怕,她是為了保護方赫聖才殺了月顏郡主。」
「月顏的死當中還有許多可疑的地方,好比月顏才來忘我城,她怎麼可能找得到方赫聖和幻丹住的地方?」
她認同地點頭。
「再說,大半夜的,月顏沒理由去找一個不是很熟悉的方赫聖興師問罪,而且,我不認為月顏真有什麼罪可問的。」
「所以呢?」她露出好奇的目光。
「所以,月顏未必是幻丹殺的。」他大膽假設。
「真的?」她好高興。
「等找到方赫聖,真相就能大白。」
「他是個膽小怕事的人。」
「沒錯,所以才更可疑。」
她偎向他的胸膛,覺得心裡特別安心。
※※※
暑氣因為正下著的雷雨而消去大半。
有人敲書房門,袁皓玄以為是他派出去找方赫聖的人馬有消息回來。
結果不是,是梁淳秀。
他考慮要不要讓她進房。
「我有方赫聖的消息。」她說,站在書房外的她顯得有些疲倦。
「我派出去的人都找不著他了,你會有她的消息?」
「讓我進去,請我喝杯茶,我就告訴你他人在哪裡。」
他側過身,讓她進書房,但是並沒有倒茶給她。
她走向桌案,翻了翻他正在讀的三國誌。
「方赫聖躲在綠竹屋。」她慢條斯理地說道。
袁皓玄蹙了下眉,若真如她所言,客來應該會通知他才是。
「不相信?」她知道只要是她梁淳秀說的話,他很少會相信,只怪她做人太失敗。
「客來不可能不知道。」
「他當然不知道,因為我把他藏得很好,苗客來正為月顏郡主的死哀痛,自然不會注意其他事。」
「你既然肯幫他,又為何要出賣他?」
「因為我不想養他。」
她收留方赫聖三天,已經受不了了,一個投靠她的男人還要她伺候!
「他為什麼會去找你?」
她神秘一笑。「我不能透露太多,否則你會直接批判我過於無情。」
他暫時相信她的話,立即騎馬趕往綠竹屋。
到了綠竹屋,屋裡除了苗客來,未見其他人。當然,方赫聖不可能和客來共處一室而不被客來發現。
「人呢?」他問梁淳秀。
「在右方石洞裡。」她指了指。
苗客來放下橫笛,「你們要找誰?」他悲傷不已,喜歡的人死於非命,兇手竟是好友的妹妹,這教他情何以堪!
袁皓玄急著奔向石洞,彎下身子往裡頭探看。「什麼人也無。」
梁淳秀楞了下,立即鑽進洞裡,方赫聖果然不見了。
「不可能啊!」她喃語:「明明叫他躲著別亂跑的,人呢?到哪裡去了?」
苗客來走近石洞。
「你道方赫聖上哪兒去了嗎?」她問他。
「我不知道方赫聖來過。」憂傷使得他完全喪失預知世事的能力,明顯清瘦了不少。
「方赫聖來投靠你時,有說過什麼話嗎?」袁皓玄問梁淳秀,他的懷疑越來越有可信度。
「他很安靜,除了要水要飯吃之外,其他時候都很安靜。」
「妳再想想,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多半時候,他的眼神是呆滯的,我也懶得問,反正被殺的人是我的情敵。」
何況她對月顏郡主的死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少一個礙眼的對手,也是好的。
第九章
長安城來的查案人是刑部尚書史文澤史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查案查得特別仔細。
驚堂木一敲,倒真有幾分威儀。
「月顏郡主一個人來忘我城是為了找尋她以前的朋友袁皓玄,又怎會在第二天陳屍於數里外的另一處人家?」
「大人,郡主是我殺的。」米幻丹在堂下喊道。
「你並沒有交代案發經過,本官如何相信郡主是你所殺?」史文澤目光犀利地看著她。
「郡主子時造訪,一進門就衝著我丈夫方赫聖大吼,又叫又鬧的。」
「她吼什麼?叫什麼?」
「郡主罵我夫君是個無情之人,隨後便拿起灶上的菜刀就要往我夫君身上砍去,我一時心急,搶下菜刀,反手誤殺了郡主。」
史文澤沉吟片刻。「妳夫君人呢?」
「我怕連累他,遂教他離開忘我城。」她現在已經能以冷靜的態度面對這件事。
「王捕頭,凶刀是否己找到?」史文澤精明的問道。
「是的,凶刀和郡主的屍身一併找到。」王捕頭恭敬的回話,忘我城平靜多年後,竟然在三個月內發生兩件命案,已讓他多日不曾好睡。
「本案需方赫聖到案說明案發當時情形,王捕頭,本官命你在三天內將方嫌拘捕到案。」
退堂之後,米幻夷無精打采的步出衙門。
「不用過於掛懷,令妹不會有事的。」袁皓玄安慰著她,他很自然地牽起她。
「這位史大人好像真有兩把刷子,他為什麼非得等方赫聖到案說明後才判決呢?」
「也許大人和我一樣也懷疑這個案子和他有關。」
她歎了一口氣,「我好久沒做點心了,一會兒做一些幻丹喜歡吃的點心送去大牢。」
「希望她能因為姊妹之情而鬆口說出實話。」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眼裡心裡全是她,幾日的相處,他發現自己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這難道就是愛?
「月顏郡主是如何在子夜時分一個人走到幻丹住的地方興師問罪的?」
「也許她不是用走的,她可以騎馬啊,月顏會騎馬,而且馬廄小廝也說了晴天山莊在那天夜裡走失了一匹馬。」
「原來是這樣。」她有點頭緒了,又好像什麼頭緒也沒有。
「月顏和方赫聖會有什麼糾葛?這倒是我不明白的。」
當年在長安時,月顏和客來是好友,方赫聖是後來出現的投機者,他們怎會搭在一塊兒的?
「月顏郡主好像很喜歡你。」
他有神的眼眸中有著甜甜的笑意。「妳吃醋了?」
她嬌嗔地嚷道:「才沒有咧,我不吃醋的,太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