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去。」她小聲地央求著。
「你去幹麼?」
「徐當家不是說咱們一道去?」
太過細微的聲嗓教殷遠聽出她的心虛,將玉簪收妥,正視她閃燦的眼神。「你做了什麼心虛的事?」
「我……」她眼神飄了下。「你好像跟徐當家也挺熟的。」
「熟嗎?見過幾次面,算熟嗎?」
「可是她衝著你笑呢。」
殷遠微挑濃眉,總算聽出興味了。「你不也是衝著你的兄長笑?」
「那是家人不一樣。」
「她是我未來可能會合作的對象,不對她笑,難不成要對她哭?」
「可是……」她抿了抿嘴,細聲咕噥著,「算了,反正她身上的香氣跟他身上的不同……」
「什麼叫做她身上的香氣跟他身上的不同?」
「咦?」她瞪直眼。
「你以為我身上的香氣是因為她?」他萬分愉悅地問。「所以今兒個你才突然跑了過來,挽著我的手?」
周凌春眨眨眼,熱氣從頸項蔓延到臉上。
殷遠笑瞇眼地輕啄著她的嘴。「原來你也是會吃味的。」
「我……」那是吃味嗎?嗯……「說好了,食宴我也要去的,你絕不能獨自前往。」
「那你要給我什麼好處?」他坐地起價。
周凌春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為什麼我還要給你好處?我們是夫妻耶……」況且她又不是賺了他什麼東西。
「親兄弟明算帳,哪怕是夫妻也得算清楚。」
「我……我很累,我想睡了。」饒過她吧……
「我知道,讓你欠著,等你哪天得閒了,咱們一道洗鴛鴦浴,好好地在床上消磨一整天。」
「……」她睡著了,睡著了。
「然後,我要從你的腳趾開始往上舔,每一處都不放過,讓你渾身上下都是我的味道,然後再慢慢地進——」
周凌春羞惱地捂著他的嘴。「相公,夜深了,睡了好不好?」不要再說了,太邪惡了,她羞得沒勇氣再往下聽。
他吻了吻她的掌心,動手扯著她的衣襟。「睡呀,不就是把今天的利息算到明日而已。」
周凌春可憐兮兮地垂著臉,內心交戰著到底是要把利息清一清,還是留待明日一道算……不管是哪種選擇,都是難熬啊。
「說笑的,睡吧。」替她褪去外衫後,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拉過被子蓋妥。
「咦?真的嗎?」人這麼好,是不是有詐?
「我可以讓你的懷疑成真。」
「我睡著了。」真的,只要他不再開口,她可以馬上睡昏過去。
殷遠哼了聲,將她納入胸前,一會便聽見她沉勻的呼吸聲,一如他的猜想,她真是累壞了。
要不,他豈會這麼容易放過她。
徐府,位在城東的一街東坊裡,佔地遼闊,林木參天,可從林縫中瞧見樓閣林立,院落交錯,小橋流水,迴廊穿銜,猶如鬼斧神工之作。
而此刻,掌燈時分一到,設宴的蕪香堂裡裡外外燈燦如晝,與會的客人魚貫而入,由丫鬟領著入席。
放眼豐興城,堪稱商場霸主的唯有徐家和殷府,想當然殷遠是被以貴賓禮遇迎進蕪香堂,座位就落在主位旁邊。
「相公,咱們一定要坐在這裡嗎?」周凌春有些不自在地問。
「還是我讓歲賜先送你回去?」
周凌春涼涼看他一眼。「我只是覺得坐在這裡被人品頭論足,不太習慣。」她是當鋪大朝奉,向來只有她鑒賞的分兒,如今猶如待價而沽的商品,那感覺就是很不自在。
「那你就品回去,不要客氣。」殷遠笑瞇眼道。
品什麼啊?這裡有什麼東西可以……「相公。」
「嗯?」
「這裡的丫鬟穿得很涼快。」是她太孤陋寡聞了嗎?為何她沒見過丫鬟身上的衣料?比水綾羅還要輕透,比翼紗還要透明……抹胸都看得一清二楚,整個luo背也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剛才來時,她忙著看庭院造景,如今再瞧見這些丫鬟一個個穿得比花娘還要清涼,這簡直跟進了花樓沒兩樣。
「夏天嘛。」殷遠不以為意地道。
「今天不熱,尤其這座大廳後頭做了穿堂風,不熱的。」
殷遠側睨了眼。「是與會的人熱,眼睛忙著些,比較不覺得熱。」
「相公,你在外頭與人洽商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嗎?」真是好一群下流的男人!問題是,徐家當家的是個姑娘,怎能擺出這種迎賓陣仗?!
「說鬼話總比那些眼睛瞪得跟鬼沒兩樣的男人好。」
周凌春望去,果真瞧見其它席上的男人一個個都快瞪凸了眼,相較她家相公……「唔……好像有道理。」至少她相公還保持著人模人樣的形象,目不斜視,眼裡只有自己。
最重要的是,今天出門時她特地為他簪上了玉簪,彷彿把他定下,他是完整屬於自己的。
「別拿那些男人污辱我,我嘴很刁的。」
「……那我算是極品嘍?」說完,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是剛好合了我的胃口。」
周凌春臉紅紅地瞪去,還未開口便聽見沉沉的鼓聲,門口走進了衣著鮮亮的丫鬟,手上捧著一盤盤的佳餚呈到面前。
周凌春研究著矮几上的佳餚,身旁的殷遠已經起身,她看了眼,趕忙跟著起身,就連底下席上的眾人都跟著起身,只因為徐映姚入席了。
「大伙別客氣,坐吧,用菜,要是不合胃口盡避吩咐一聲,會讓廚子再另做佳餚。」徐映姚一身桃紅繡金邊的短裳配上千片繡鳳曳裙,面容清艷奪目,氣度泱泱,教人看得如癡如醉。
「坐,還站著做什麼?」手被拉了下,周凌春才回神,趕忙坐回殷遠身旁。
「瞧什麼,看得這般入神?」
「徐當家是個美人胚子。」以往總是聽聞,她不但貌美更極有手段,在商場上與男人鬥狠毫不遜色。
殷遠哼笑了聲,將剔了刺的魚肉夾進她盤子裡。「愈是艷麗的花愈是毒。」
「是嗎?」
「幾年前她還是主事之後,徐家更上層樓是因為她的手段,有時連我也自歎不如。」殷遠說著,餘光瞥見有幾名年輕的男人走到徐映姚身邊伺候著,他看了眼,嘴角掀起譏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