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宋綽像是快要咳死了一樣,不住地咳著,直到屋裡的人趕緊分開,而秦文略早已將臉別開,當沒瞧見。
李叔昂哭喪著臉回頭,一見是宋綽,嘴扁得更慘了。「宋大人今日前來又有何事?」
宋綽怒瞪著他,再瞪向那位很明顯是女扮男裝的麗人。「你以為我愛來?你這傢伙就不能檢點一點嗎?」
這個李家牙行的主事者喜看女子扮男裝,還特偏愛小泵娘扮小鮑子,古怪癖好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可誰知道他今天竟抱著那位小泵娘的腰,小泵娘還不斷地撫著他的頭,拍著他的背……這是在幹麼?!
「大人應該先差人通報一聲。」李叔昂沒好氣地道。
「我堂堂二品官進你的牙行還要差人通報?你以為你是誰?以為我是來找你的?」你哪位呀,兄台!
李叔昂揉了揉被那大嗓門震得有點痛的耳朵。「不好意思,若凡不在,你如果是要找他,估計……七八天後再來。」既然不是來找他的,可以走了,不送。
宋綽楞了下,看了秦文略一眼,隨即踏進廳裡,問:「若凡上哪了?」
「說是去同陽鎮,還不是他親口說的,是差人捎口信的,也不知道是在急什麼,明知道這時候牙行的買賣正火熱,他就這樣一走了之,我能不哭,不找個人安慰嗎?」他多苦啊,都還沒哭訴完就被打斷,滿腹的委屈還在腸子裡打結,他好苦!
宋綽聽完,總算明白他剛才抱姑娘是討個安慰,但實在是於禮不合!「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找個扮男裝的小泵娘訴苦,你像樣嘛你!」
「我這麼做又是哪兒犯著你了?」他在自個兒的地盤上想幹什麼事,難不成還要他點頭,哪位呀!
「你……」
「宋綽,重點。」站在廳外的秦文略微微不耐地道。
這時,正有趣的看著兩人逗嘴的男裝麗人才注意到廳外還有一人,而那人……當她抬眼的瞬間,驚愕地立刻低下頭,偷偷地挪動腳步,想要避到一旁。
「安羽,去哪,你還沒安慰完我。」李叔昂一把揪住她的手。「不要忘了你已經收錢了,收了錢就得辦好差。」
「二爺……」安羽把臉垂低到不能再低了。
安慰事小,不需要嚷嚷,千萬別把那尊大佛給引進廳裡,她很怕出意外。
雖說她臉上已經卸了粉,還穿著男子的綢緞夾棉錦袍,頭上束了發,但誰知道那傢伙的眼睛利不利,會不會一眼就認出她。
正想著,感覺一道刺辣的目光扎來,她不禁暗叫不妙。
糟了糟了,他該不會真認出她來了吧!
「你叫安羽?」秦文略踏進廳裡沉聲問著。「抬起頭來。」
他的命令將安羽的心給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抬頭,可是應該抬頭,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時,李叔昂懶懶地啟口了。
「宋大人,這位是——」
「還不趕緊起來,這位是七王爺。」
李叔昂挑起了濃眉,桃花般的大眼眨啊眨的,隨即起身施禮。「不知是王爺前來,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秦文略擺了擺手,目光依舊盯在安羽頭上。「抬頭。」
「安羽,別怕,天塌下來,還有我罩著。」李叔昂拍拍她的肩示意著。
安羽無聲歎了口氣,緩緩地抬起臉,與他對上眼,卻突然發覺……他瘦了呢。不是已經養好傷病了,這入冬正是進補的好時機,他怎麼不長肉,眼窩更深陷了?
「七王爺,安羽是在下牙行裡的牙郎,那叫賣真是一絕,只要她接手,就沒有談不攏的生意,在下為了讓她方便走動,所以才讓她著男裝。」他說著,很親熱地往她肩頭一勾。
「少來,你身邊的丫鬟一個個都做這種扮相。」
「安羽不一樣,你瞧,這可是城裡最富盛名的錦繡坊師傅親手縫製的繡樣,挑的更是上等的綢緞,跟我那些丫頭穿的是不同層級,而且你仔細瞧,這暗紫色是不是襯得她肌膚賽雪了?你要知道這膚色不美,是穿不得紫衣的,還有……」
「閉嘴。」宋綽額上青筋跳顫著。
什麼時候,什麼場合,說什麼渾話?要是私底下就算了,可七王爺在場,他竟然還耍嘴皮子。
秦文略注視安羽良久,半晌才道:「宋綽,李若凡不在,他的妻子呢?」
宋綽這才想起今曰的來意,隨即朝李叔昂眨眨眼,要他趕緊回答。
李叔昂抽了抽嘴角,真恨自己還真看得懂他這眨眼的意思。「似錦已經回侯府了,抖竟若凡不在這兒,她不方便一直待著,況且她是侯府的管事娘子,總不能將差事給丟在一邊。」
宋綽聞言,也覺得極有道理,便道:「王爺,李娘子雖已成親,但總不好老是在外頭拋頭露面,要是王爺真有什麼事要找李娘子的話,王爺其實可以隨時上侯府的。」畢竟秦文略和宋綦可說是肝膽相照的交情。
見秦文略沉默不語,他不禁又道:「王爺找李娘子究竟有何事?王爺要是方便說出,也許下官可以幫著想法子。」他沒興趣扒別人的私密,可是這事真是絕頂的古怪,王爺又不是不識得宋綦,可偏偏要繞過宋綦找武平侯府的管事娘子,也不說找李娘子所為何事,這實在是……教他好想知道內幕!
「罷了,本王再想法子,先告辭了。」
「下官送王爺。」宋綽趕忙追上。
李叔昂俯首作揖,待兩人走遠後,才笑嘻嘻地勾搭上安羽纖細的肩頭。「我說安羽,你怎會識得七王爺?」
剛鬆口氣的安羽被這一問,心又吊了起來,難以置信地瞪著李叔昂。這個看似吊兒郎當的奶油桃花男,偏偏是心細如髮,不知道他到底是從哪裡看出端倪的。
「七王爺迎娶的正妃是你的嫡姊,所以迎親時被你瞧見了?可不對呀,你那嫡姊是沖喜去的,那時王爺還未清醒呢,所以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安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