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一點,文嬤嬤是擔心聽雨的事敗壞了談三的名聲,要是在府裡沒有王爺和蘇嬤嬤當靠山,談三這個王妃恐怕會成了空殼,往後只能任人掐扁揉圓,所以現在需要她先替談三鋪路,把這事給圓了過去。
這有什麼好圓的,攤開來說便是,至於王爺心底怎麼想,那可不關她的事,倒是她不希望蘇嬤嬤誤會是她要聽雨爬上王爺的床,企圖挑戰王府的規矩。
等文嬤嬤又囑咐了幾句,談瑞秋便帶著玉露和蘇嬤嬤撥給她的其中兩位丫鬟朝主屋而去。
路上,玉露向前一步,低著聲說:「小姐,聽雨姊姊不是那種人。」
談瑞秋愣了下,低聲問:「你確定?」
「嗯,雖然聽雨姊姊的眼睛是長在頭頂上,可是她是真心把三小姐當主子的,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談瑞秋微瞇起眼。雖說玉露行事不怎麼牢靠,但玉露在談府裡向來吃得開,一個傻樣子,誰都不會防她,自然能將一些她少接觸的人看得更透澈,換言之,聽雨這事恐怕不是出於自願,而是有人摻和其中。
……怎麼她人緣這麼差,才剛進府就有人急著對付她?
忍不住的,談瑞秋又歎氣了,又趕忙將歎出去的氣給吸回來。不能歎不能歎,再歎下去,她的福氣可是要跑光光了。
可是,當她一來到主屋時,別說歎氣,她都想哭了。
「蘇嬤嬤。」她用往常刻意壓低的聲音喊著,徹底漠視一票或受到驚嚇或低頭抿笑的目光,她可以發誓,剛剛她走來時,蘇嬤嬤被她結實地嚇了一跳。
好衝擊……太衝擊了,到底要她怎麼活?!
「王妃娘娘。」蘇嬤嬤收斂神色,恭敬地喊著,一票下人也跟著喊,當然兩個夫人身邊的丫鬟婆子只是作了作樣子,但她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往後的日子她必須頂著藝妓臉見人,她就覺得日子難過。
「怎麼這麼多人聚在這兒?」談瑞秋努力地用以往的姿態詢問,當作不知自己臉上的妝有多娛樂其他人。
「這……」
「唉呀,這誰呀,誰家的戲子粉都不用錢,塗成這德性,嚇人嗎?」
蘇嬤嬤猶豫未言,談瑞秋的左手邊響起了孟寄蘭鄙夷的冷諷。
「孟妹妹,我是王府的王妃,粉自然要錢,但臉上的疤未癒,只好多塗點粉遮掩,嚇著你了真是對不住。」談瑞秋裊裊婷婷的回頭,皮笑肉不笑地道。
「原來是姊姊,妹妹說錯話了,真是該打。」
見她那欠揍的嘴臉,徹底地激起她揍人的慾望,如果真能動手,不知該有多好。不過她是個追求世界和平的文明人,不會跟個刁蠻又不懂人間疾苦的孩子一般見識的,免得和她同一個水平。
轉過身,不再理她,談瑞秋問著蘇嬤嬤,「王爺怎麼了嗎?」蘇嬤嬤早說過,王爺養傷,所以不讓兩位夫人進主屋,甚至連下人人數都有所管制的,可偏偏今兒個一早就熱鬧非凡。
「只要姊姊的丫鬟別老想爬上王爺的床,王爺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談瑞秋不理人,孟寄蘭就偏要招惹她,而且話語如刃的就往她的心窩插。
談瑞秋勾起了唇角。「這事有點蹊蹺。」
「蹊蹺在哪呢?」
望著孟寄蘭那張欠修理的美顏,談瑞秋笑得萬分愉悅,道:「一早我去見過聽雨了,那丫頭狀似神智不清,連我是誰都認不得,適巧我身邊有位經驗老道的嬤嬤,一見便說聽雨那丫頭是被下了藥。」她仔細地觀察著孟寄蘭,就在她說到最後一句時,瞧見孟寄蘭那黑潤潤的眸閃動了下。
還真是她呢,一肚子壞水欠教訓的丫頭!
她不過是聽了玉露的話,稍稍加了自己的意思試探,沒想到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回頭找個時間去探探聽雨,哪怕找不到任何證據,但至少心裡有個底總是好,省得哪日怎麼被整死的都不知道。
「唉呀,姊姊那兒的嬤嬤這般了得,一看便知道丫鬟被下了藥,談府該不會正時興用藥吧?」孟寄蘭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譏。
「孟夫人!」蘇嬤嬤看不過去,出言喝止。
談瑞秋微抬手,笑吟吟地道:「妹妹,我談府裡的姊妹眾多,且個個貌美如花,為保護姊妹們,嬤嬤總是要教導府內姑娘如何自保,如何避禍,省得他日遭殃,倒是妹妹怎會如此猜想,莫不是孟府裡正時興,才教妹妹有此聯想吧?」
「你!」孟寄蘭幾次嘴上討不到便宜,怒聲斥道:「依我瞧,你不過是推諉罷了,分明就是你要你的丫鬟爬上王爺的床,如今倒還敢把錯都怪到旁人頭上了,你到底知不知恥?!」
「自然是知恥才要徹查此事。」談瑞秋目光微移。「嬤嬤,能夠差人查清楚昨兒個我那丫鬟好端端的怎會進了主屋,又是代替哪個丫鬟端藥,在那之前她是否與誰碰頭又喝了吃了什麼?」
「好姊姊說的真是好聽,昨兒個的事拖到了今日還想查出什麼?你何不就大方承認根本就是你——」
話未盡,談瑞秋目光狠厲瞪去,教她不由得打了個顫,忘了底下要說什麼。
談瑞秋頂著一張大白臉,卻遮掩不了那雙能適時展露威儀的眸子,遮掩不了她與生俱來的千金氣勢。
在未穿來這兒前,她也是個富家千金,見識過太多貪婪惡劣的人性,為了守住安氏集團,她周旋在股東與客戶之間,多少的爾虞我詐都沒被打倒,眼前這個不過是個未滿二十的黃毛丫頭,也敢在她面前放肆!
「妹妹怎會認為昨兒個的事拖到今日就查不出什麼,是被毀屍了被滅跡了?難道你不知道,這事就算你不知,我不知,可天知,地知!」她一步步逼近孟寄蘭,斂笑的冷凝眸子噙著肅殺氣息。「只要肯查絕對查得出蛛絲馬跡,所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道理,妹妹懂的吧?」
孟寄蘭臉色蒼白地瞪著她,小嘴張了張,卻不知道要說什麼,直覺得眼前的她像是換了個人,凌厲銳利,教人莫名的驚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