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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認為雪姬是你買來的財產,但人不是生意,人有感情,所以雪姬才那麼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你身邊。」她揪著他的衣襟說道。

  「你若對我有情,便該偏私於我,而不是為她說話。」他瞇眼瞪她,嗄聲說。

  東方荷的心頭一擰,一股酸楚直往鼻尖衝去。她想對著他大叫出聲——她真後悔當年遇見了他,換來了今日無窮無盡的虐戀,腳生根似地留在他身邊,看著他左擁右抱、換女人像換衣服,卻從未對她逾越一步。

  「你在想什麼?」他的拇指貼住她狂跳的脈搏,緊盯著她脹紅的臉龐。

  「想痛罵你一頓!」東方荷驀地一拳捶向他的肩膀,完全沒有手軟。「我幹麼偏私於你!偏私你的人還不夠多嗎?總該有說實話的人。」

  夏侯昌長眉一揚,薄唇卻是一勾,笑了。

  「也就只有你敢在我面前如此。」他笑著說,又挨了她一拳後,便圈住她的手腕困她在懷裡,帶她往旁邊的軟墊堆裡坐下。「還有什麼實話想對我說?」

  她瞪著他,卻沒費事掙扎。她有自知之明,和這個男人抗爭,是吃力不討好的事。等到他抱過癮了,自然會放人。

  「華姬才來十天,你就把人送走,是不是太離譜?」

  「她該走了。」他偏涼的手掌偎在她溫熱頰邊,淡淡說道。

  「她才來了十日。」心頭煩躁讓她從齒縫裡迸出話來。

  「怎麼,嫌我給她的賞賜太多?」

  他眼裡閃過一絲笑意,推著她在絲緞軟榻上躺下。

  東方荷感覺得到心跳因為這樣的舉動而加快,而她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露出半分跡象,於是她刻意揚高音量,替她的臉紅找了借口。

  「是,我是嫉妒。別人十日換來一車金銀珠寶,我這八年付出該有幾座金山銀山啊?不如你也給我幾車金銀珠寶,我出去自立門戶……」

  「休想。」

  東方荷的臉被摟向他的胸前,他抱著她抱得那麼緊密,緊到她喘不過氣,不得不出手用力地推著他。

  「腳長在我身上,我想走便走。」她喘著氣說。

  「這棟宅子的地契寫的是你的名字。城外那幾座鋪子的地契及收益,也都替你在銀號裡收著。不信的話,就找鍾管事過來問。」

  東方荷怔住,整個人呆若木雞,嘴巴甚至沒法子合攏。這人平素確實把財庫的鑰匙全都放在她這裡,可這些事她卻是從來不知情。

  「你……幹麼給我那些東西?」她望著他晶亮黑眸,腦中閃過千百個念頭,心臟亦不由自主地狂跳起來。

  夏侯昌望著她迥異平時的嬌憨模樣,面具下的眸色轉為深濃,薄唇微微勾起一道笑意,緩緩地俯頭靠近她微張的紅唇,嗄聲說道:「你說呢?」

  感覺他的呼吸吐在她的唇間,她倒抽一口氣,驚惶失措地想推他到一臂之外,可他的大掌扣住了她的下顎,不許她拉開距離。

  「為了……報恩,因為我救過你。」她顫聲說道。

  「再猜。」他眼裡閃過怒氣,指尖加了幾分力道。

  「我——怎麼知道!總之,你離我遠一點!」她用盡力氣大吼出聲,因為這樣她沒法子想事情。

  夏侯昌冷眼瞪著她滿臉的怒急煩躁,他神色一凜,驀地將她整個人往後一推。

  「怎麼了?」東方荷不解地看著他冷怒臉龐。

  夏侯昌重哼一聲,板著臉轉頭大步離開內室,腳步飛快地像有生死急事待辦一般。

  東方荷奔到窗台邊,對著他的背影大叫道:「我不稀罕那些東西!」

  「但我要給。」他頭也不回地說。

  東方荷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一座白玉荷門之外,她大叫一聲,把臉埋入雙掌之間。

  誰來告訴她——

  夏侯昌究竟是把她當成什麼人!

  第2章(1)

  東方荷的困擾還未獲得解答,夏侯昌便又迎進了另一名以歌聲婉轉如黃鶯聞名的歌妓柳鶯兒。距離華姬出府,甚至還不到十日。

  東方荷佯裝無事人似地親自安排了一切,從成堆的鶯黃色布料、成對的黃金龍鳳燭,到滿室昂貴的異國薰香。

  東方荷沒跟柳鶯兒碰過面。因為依照慣例,柳鶯兒不過就是另一個不久後就會離開的女人。她即便要記掛,也是該記掛司徒長達即將從北荻北邊返回京城一事——

  司徒長達是當今北荻國國君司徒禮的第二子,素來以孝順簡樸、樂善好施聞名天下,名聲較之他的太子哥哥司徒長賢不知好上幾倍。

  可東方荷真心祈求上天別讓二皇子司徒長達坐上王位,因為二皇子背後的人是誰,她比誰都清楚。

  但瞧瞧她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東方荷落筆在紙箋上寫下夏侯昌的交代,待得墨跡一干,便用蜜蠟封了緘,遞給外頭等待的黑衣密使。

  「將這封信交給宰相,然後去內務府領一斛珍珠,一併送去。」

  黑衣密使一拱手,退步離開。

  東方荷知道這封密函一旦寄出之後,北荻宰相沈素便會依照北荻國議事的程序,先由職位較小的官員開始參奏太子荒淫歌舞伎樂、不利人心教化的事。之後,再由幾名中階官員聯名上表告太子一筆。

  至於之後如何讓國君將二皇子冊封為太子,夏侯昌也早有謀算,而那些被夏侯昌長期蒙養的朝臣們自然會助他一臂之力。

  此時,陣陣的絲竹樂從半開的竹窗外飄了進來,奏的正是府裡樂伎們經常彈演的曲目「百年好合」——今晚是柳鶯兒被迎進門的日子。

  東方荷趴在荷花形狀的木桌上,突然間覺得好累。

  心不是太痛,因為已經麻痺。不敢太在乎,因為已經習慣了不讓他看出她的真正心情。於是,只能面無表情地看待,恍若這一切的事都與她無關一樣。

  有時,她寧願自己更麻木不仁或是懂得潑辣吃醋都好。前者會不痛,後者則可以讓她永遠遠離夏侯昌吧——他身邊是容不下妒婦的。

  但,就因為貪著想在他身邊多待一會兒,因此她成了現在這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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