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管他悟了沒有,他是千年化形的老狐狸,以和尚表相欺世盜名。」她就吃了不少齡。
「看來你和悟了大師的交情很不錯。」能用咬牙切齒的語氣來評論一個人,可見不是泛泛之交。
「比你好。」至少那老和尚沒拿喬,她只要想見都能見得到,而不是外傳的雲遊中或是閉關修行。
孫子逸低聲輕笑。「是比我好,我多次登門求教,他都以我與佛門無緣打回票,次次空手而歸。」
見他沒得順心,李亞男就眉飛色舞。「就說你人品不好你還不信,大師慧眼見真章,一眼就看出你非心善之人,佛度有緣人,你慢慢悟道吧!」
「你是怎麼和悟了大師相識的?」大師一向不見外人,尤其是女子,法相莊嚴的高僧向來只見門下弟子。
「還不是寺裡那幾棵百年茶樹,老和尚就是侍弄不出好茶葉,一日我摘了,炒菁、烘烤,做出不下雲霧茶的好茶……咳!我說了你也不懂,我們是因茶樹結緣,他叫我小茶友。」她好像說太多了,快把底細給掀了。
他瞭然的一頷首,大師好茶,一心追求陶然忘我的茶道,她正好投其所好對了悟了大師的胃口。「我有幸喝喝你炒的茶嗎?想必茶香四溢,甘醇入喉,餘韻回味無窮。」
「沒有。」想得美!
「沒我的分?」孫子逸莫名嫉妒起有好茶可以喝的悟了大師。
「五棵茶樹最多摘三百五十斤茶葉,經炒制後剩下不到二十斤,老和尚一口氣要了十五斤,我手邊只剩五斤,再給我爹一點,再送兩斤給我叔叔,我自個兒都沒得喝,你也敢癡心妄想?!我看你還是早日剃度當和尚,也許能到老和尚跟前討杯香茗聞香。」幸好她喜歡喝的是自製的花茶,不衝突,不然老和尚伸直了脖子也休想得一兩茶「你叔叔中了舉人?」他問道。
一聽他提起遠在他鄉的叔叔,李亞男的神色變得警惕,一副護崽的凶樣。「你又想幹什麼?」
孫子逸抿唇一笑。「不做什麼,問問而已。」
「你別打我家人的主意,否則我現在就掐死你!」省得後患無窮。
聞言,他忍不住大笑,這一笑傷口又疼了,自找罪受。「雖然我受了傷,但要制伏你綽綽有餘。」
她打小就志氣高,不認為能力會輸給男子,她做到了,可是男女天生體力上就有差異,他真要壓倒她,她是掙脫不了。
「是嗎?」杏陣中閃過一抹狡獪,帶了絲「我比你聰明」的傲氣。「輕寒。」
「是的,小姐。」
一道胭脂紅的身影從山洞外閃身而入,不苟言笑的面容上帶著生人莫近的冰寒。
「你跟孫大少爺說說,若是你取他首級有幾分勝算。」李亞男說這話時,心裡可是得意的想著:你有武功,我有學遍各家武術的武技丫鬟!
「七成。」
「聽到了沒?病貓,我不是一個人傻乎乎的待在仇人身邊,只要你敢輕舉妄動,對我不利,我家輕寒就用你的血祭劍。」她不會傻得和他單獨相處,她備有後手。
山洞內堆了一處篝火,火光明暗交錯,照出洞裡所有人閃爍不明的面孔,山洞上方有個三尺見方的小洞,播播的月光從洞口滲入,映在山壁上,火光與月光互相輝映。月半彎,稍微往西落下,反射在山壁上的人影一道道,逐漸偏高,直到月光隱沒。「小小,你太見外了,咱們是什麼交情,你左一句仇人,右一句仇人,自個兒聽了都不膈應?」哪來的深仇大恨,不過是一時的懵懂無知。
她就是小心眼,把別人的好與壞都無限的放大,她在雞蛋裡挑骨頭,無過也有三分錯,錯上再加十分過,一副重枷加諸頭上,把人壓得矮上幾分,不得出頭。
聽他們又開始鬥嘴,輕寒默默的退了出去,不過她仍隨時小心留意洞內兩人的動靜。
「但我跟你很熟,熟到睡在同一張床上。」那時候她三歲、他七歲,那年她大病初癒。
李亞男面色一沉,牙一咬。「見過無恥的,但都及不上孫大少爺,壞我名聲對你有什麼好處?」
忍著痛,他側過身朝她露出一口白牙。「報答你的救命大恩,想想我還是有可取之處。」
「報答我?」她覺得是黃鼠狼給雞招手。
「以你響徹桐城的悍名,你想嫁出去的難度非常高,既然你不顧危險救了我,想必是愛慕我已久,我雖然懾於你的焊名,但我願意捨小義就大義,就委屈的從了。」孫子逸的語氣帶著濃濃的笑意,故意逗弄她。
第四章 山洞過一夜(2)
李亞男氣得折斷拇指粗的樹枝,但隨即她把週身的怒氣隱藏得很好。「勞你費心,家母說了,一個女兒勝過兩個兒子,她決定讓我招贅,如果你有意願的話報名從速。」教人意外地,她娘不過隨口一說,他們一家老小居然沒人反對,還認為理所當然,她爹還專程給她叔叔寫信告知此事,叔叔回信也說一一樂觀其成,「水不落外人田。
這一家人是怎麼回事,真想把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操勞成黃臉婆嗎?他們現在真的是啥事都不管,就等著她賺銀子回來養家,連她叔叔也靠她寄去的銀子打通關節,在任上如魚得水,過得相當滋潤,聽說還胖了。
「招贅?!」孫子逸難得臉色大變。
「三隻腳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然找不著?我們地裡的莊稼漢有幾個長得挺俊俏的,非長非幼,勤勞誠懇,他們大概不介意老婆悍名在外,還樂得來吃我家的白米飯。」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能有多大的出息,不如靠有錢的老婆當田舍翁,銀子就是人的底氣。
「小小,你不想知道我為何被人追殺嗎?」他得好好想一想辦法,這丫頭對他的成見太深了。
「不想。」她直截了當的撮回去。
「可是我想告訴你。」孫子逸故意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