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子之痛難平,三叔父一夜之間憔悴了不少。想想也是,於華全可是他們這一支唯一的男丁,人一死,於家等同絕後。
「三天內,集結朔月堂和各地震天鏢局的人手。」
於詠賢嘲弄的微揚唇角,「三叔父憑什麼要我集結朔月堂跟震天鏢局的人?」
「就憑你是於家人!」於慶辛說得咬牙切齒,「自然要替於家討回公道。幫主不願將柳智言交出來,還不要臉面的說我要討公道不是不行,就約在三不管的擂台上定輸贏,若贏了銀豹,他就無條件將人交出來。他的算盤撥得精,讓銀豹上擂台,存心替他的兒子脫身,還要我賠上一條命。」
與銀豹上擂台?!於詠賢先是微愣,最後嘴角微揚,「這倒是個好辦法。」
「混帳!」於慶辛罵道:「你真想眼睜睜看著於家滅門?」
「三叔父說這話言重了,只是多年來,上至祖父,下至現在躺在棺裡的於華全,咱們於家殺人越貨,讓人滿門成冤魂的事做得不少,如今看來斷子絕孫也剛好是報應而已。」
「混帳東西!」於民豐正好把於詠賢的話聽得一字不露,一個大步向前,給了她一巴掌。
於詠賢也沒躲,頭被打得微歪了下,嘴裡嘗到了血腥味,她心中不屑的一哼,將口中的血給吐到一旁。
「早知當初就該殺了你,留著你這個逆女,吃裡扒外。」於民豐怒道。
「祖父說的是,當年確實不該留我,今日或許就沒有為難。只是可惜,祖父失了先機。以我現在的身份,祖父也動不了我。」
「你在這個節骨眼還向我顯擺?!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朔月堂和震天鏢局是你爹一手所創,要不是你爹——」
「祖父,」於詠賢一吼,打斷了他的話,「創立朔月堂和震天鏢局的人姓邵,他叫邵陽,跟姓于的沒有關係。」
於民豐倒抽了一口冷氣,沒料到她會反駁。
「於家欠了邵家多少,祖父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不單派人打死邵老夫人,還派了我爹——你指使我爹背叛邵堂主,讓邵堂主死在護鏢途中,最可惡的是你留下我,利用我叔叔們的情義,在不知道我爹是怎麼樣的一個惡人的情況下,讓他們甘心為了護我而留在朔月堂和震天鏢局裡。
「我也夠壞的,明明在三歲那年被叔父們騙上山,叔父們以為我死定了,毫無顧忌的說出許多實情,什麼都知情的我卻跟著祖父聯手瞞下去,雖說我沒有跟著你一錯再錯,我沒有聽你的話讓朔月堂助紂為虐,但祖父也不要再逼我,不然我只能回去把事情全說出去,到時別說漕幫,就連我那些叔叔們都巴不得滅了於家!」
於民豐氣不過,抬起手,又給了她一巴掌。「你敢!」
這一掌於民豐更是用了十足的力,於詠賢被打得踉蹌了下。
於詠賢一抹嘴角,看著手背鮮紅的血跡,若有似無的一歎,「別再打了,祖父,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難不成你還想還手不成?」
「我也希望我能還手,偏偏我就是嘴巴犯賤,說得出狠話,卻做不出什麼弒親之事,所以今天才會看著祖父一錯再錯。」於詠賢吸了口氣,挺直腰桿看著於民豐,「如今把話說開也好,祖父若圖朔月堂和震天鏢局相助就別指望了,但是祖父若可以選擇放下屠刀,我倒是可以想辦法安排人手送你離開南陵,尋處僻靜之地安度餘生。」
「我拼了大半輩子,你現在要我將一切舍下?我今天就算一死,也不會將我的江山讓人。」
「祖父心意如此,看來也是無解。」於詠賢早料到無法說服於民豐,看著這一屋子的白,突然覺得有些如夢似幻,不懂人這一生拚死拚活的到底為的是什麼,到頭來都是空。「我出面,替於家跟銀豹交手。」
於民豐沒料到於詠賢會突然做下這個決定。
「當年在三不管的擂台上,他將我的手骨給折斷,不過如今我也長進不少,真要交手,未必會輸。反正我們於家現在也沒得選,於華全已死,祖父年事已高,三叔父的能力……」
她不屑的上下掃了於慶辛一眼,「不值一提,於倩如那個死丫頭又因為不想嫁給顧家二少爺,現在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點兵點將點來點去也只有我一個能上得了檯面,自然只能我上了。」
「你是認真的?」於民豐有些難以置信,「上了擂台可是生死相搏。」
「我知道。三叔父去回個消息吧!若可以的話,就今日吧!早點把事了了。」她動了動脖子,嘴角微揚,心中莫名的覺得輕鬆不少,「不然三日後我要押鏢入北域,不過當然,這得要我有命去,若沒了命也無妨,反正還有三日,鏢局只要重新派個人,也不影響出發的時辰。」
於慶辛懷疑的看著她。「你真要替我上擂台,一旦交手便是不死不休,你不怕死?!」
「怕!誰不怕死,」她的表情像是於慶辛問了個蠢問題,「我還有大好的人生,我還想留著小命。不過我不喜歡欠人,尤其是欠人情分。若我血中流著於家人的血,就是欠了於家人,我認了,就當報恩。」
看她說得神色自若,於民豐的心中有些異樣的感受。
「有消息來朔月堂說一聲,我得回去歇會兒。昨夜喝得多了,頭還痛著,不過放心,我會準時到。」
看著於民豐若有所思的眼神,於詠賢的嘴一撇,可別說現在才來關心她,這可真會嚇到人。
她沒再多留,疾步走了出去。
上了三不管的擂台,不是生便是死——或許這也是她跟顧晨希之間最後的了結,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你說於詠賢是不是傻了?」土狼在三不管的樓上走來走去,「自己上門來送死?!」顧晨希戴著銀製面具不發一語,於慶辛親自送了消息到漕幫,幫主得知後立刻點頭同意,情況轉變,出乎他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