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迷離的夢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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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頁

 

  胃在痙攣,肚子脹得難受極了。她不該吃那麼多的,這連失戀都算不上。是啊!她何曾戀愛過!?

  風涼涼的,天與地那麼在,低而遼闊,忽忽逼近在眼前。她停住腳步,再往前走,走了兩步,蹲了下去,哀哀哭泣起來。她的初戀,她純情的十年,就這麼結束了……

  「唉!你這又是何必!」身旁有人駐足,在嘲笑她癡癡的歎息。跟著托起她,將她圈在懷裡,讓他昂貴的亞曼尼西裝當作紙巾止她的鼻水淚滴。

  徐愛潘別開臉,不想領情。他為什麼還不走?要跟她跟到什麼時候?

  「跟我來!」徐楚拉住她,轉個方向往路邊走。黑色寶馬靜靜泊在前方街頭。

  她反射性地掙扎,沒掙脫,頹然放棄。想想算了,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灰意冷。而且,她整個胃難受極了,噁心又沉重,她感覺她再也撐不下去了。

  坐進黑色寶馬的那一剎,她內心突然湧起一種難以言說的荒謬感。她跟徐楚、跟這個男人之間怎麼會演變到這種奇怪的關係?她跟他,明明是陌生人啊!怎麼——

  她想不懂;他們之間,甚至連「無心插柳」都算不上,卻怎麼會演變出這種奇怪的交集?

  徐楚熟練地操縱著方向盤,邊注意前方路況,邊撇過臉看她。這個情形,原也在他的算計之外。他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在他面前流淚,都是有目的或算計手段,無非是要他憐惜或愛撫。她哭得這麼無聲,淚水也不是因他而流,反倒激起他想愛憐。但她一定不會接受,他知道;她對他沒心——至少,現下這一該,她對他沒那個心肝。但之後,她會接受他,會對他有心嗎?他也沒把握。不過,那倒好,如果什麼事都有把握,那就不必去做了。

  他看著又看著她,對她一直是有濃濃的興味的。她跟露露是截然不同的典型;露露豐滿多汁,長得高腰肥臀;她卻瘦,身材也不夠長但腰細得一隻手就能完全將她環在懷裡。就是跟她太太章容容的氣質,也在異其趣。他太太能幹聰明,知性與感性並俱,既有都會女郎的明麗從容,雙兼有雍容高雅;她卻顯得漫漫無心,淡中帶懶,氣韻偏冷。

  看她臉色蒼白的樣子,他蹙緊眉。「他到底是哪點好?你這麼多年還忘不掉?」

  他又知道什麼了?徐愛潘瞅他一眼,淡然說:「你不懂。」一句話就堵死他。她也不知道潘亞瑟哪點好,但她對他實在有種「難言的戀慕」。

  她轉頭朝著窗外。快速飛逝的街景幻燈片似的讓她覺得昏眩,不舒服極了!脹痛的胃腹愈來愈難受,一陣陣的噁心反胃,直教她忍不住。

  「快停車!」她皺眉叫著。

  「怎麼了?」徐楚側過臉,發現她臉色不對,減緩了車速。

  來不及了!車子才停,徐愛潘便哇地吐了出來,吐得滿車都是,吐得他亞曼尼西裝一身的酸臭。

  「對不起。」她拭掉嘴角的殘渣,有些歉然。

  徐楚沒說話,也不似在生氣,倒好像很無奈地一臉看著她,看得她不知該如何。

  「對不起……」她低下頭,又道歉。「我會負責的……」她的意思是說,她會負責賠他的洗衣費、洗車費,以及一組全新的椅套。

  「你怎麼負責?」徐楚明知故問,偏要對她為難。

  男人為難女人,有時也是一種手段,做為接近的跳板。

  「你可以把帳單寄給我……」徐愛潘微微皺眉,又一陣噁心反胃湧上來,勉強地忍住。

  「很貴的哦!」徐楚略略揚著笑,仰身靠向她。對自己被吐得一身酸臭,似乎甚不以為意。

  「別靠過來——」她伸手想擋開他,話還來不及說完,哇地結結實實又吐得他滿身酸臭。

  「你還好吧?」他看看她,表情看過來更無奈了。

  「對不起……」她更歉然了,把頭垂得更低。

  車內瀰漫著酸餿味,兩個人身上沾著一式的酸腐味。徐楚開了半車窗,送一點空氣進來,很言情地輕輕托起她的臉龐,點點深情地注視著她說:

  「你不必道歉。但以後,送你的花可以收下吧?」

  拿了一朵蒼藍色的玫瑰送到她面前。「你要的——藍色玫瑰我沒記錯吧?」

  怎麼可能!徐愛潘簡直不敢相信。看看玫瑰又看看他。那麼美的蒼藍色,冷到極點又艷到絕處。

  「怎麼可能……」她接過玫瑰,看仔細了,淡淡的香味中夾雜一股顏料味。恍然明白,他竟將純白的白玫瑰以染料浸染成蒼藍的色調!

  她驀地抬頭;他隱著等著。她沒想到他竟做到這樣的地步!

  「為什麼……」她吶吶的,又低下頭。

  「你不是說『將於茫茫人世中尋訪你唯一知己,得之,你幸;不得,你命。』嗎?」

  她霍然抬頭,緊緊注視著她,無法再將目光移開。

  那一聲聲,低低的,那般蠱惑。啊!為什麼?為什麼竟會是他讓她這般震撼?

  「相知是求共鳴,不是嗎?」他靠近她,注視著她的眼;她宛如受催眠,無法移開眼。他愈靠愈近,扳住她的雙肩,輕輕地吻住她額前。

  然後,俯低臉,緊緊注視著她,低低、低低地說:「知心難遇。怎麼樣?你要不要賭一賭?」

  她迷惑了,無法言語。

  傳說中,惡魔與人打定契約時,會在立約人的額前烙下惡魔的印記,再將對方封了印,從此,竊據對方的身心。

  被惡魔封印,靈魂與肉體將會永遠屬於惡魔,禁閉在他的結界裡。

  *  *  *

  「你這兩天到底去哪裡了,阿潘?那個徐楚找你快找瘋了!」將近午夜十二點,徐愛潘才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住處。才進門,花佑芬劈頭就一串的抱怨。

  「沒去哪,只是出去走走。」她回得輕描淡寫。一如所有失戀的女子療傷的旅行,她漫無目的地在外頭遊蕩了兩天,覺得累了,身上的錢花光了,才拖著腳步回自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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