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樊厲軍什麼都沒回答,只是很簡單地要了一間房,拿了鑰匙後,再次拉起紀若寶的手,直接往房裡走。
紀若寶被他拉著,回頭看看老闆娘,她正跺著腳、雙手叉腰,非常憤恨地把手裡的煙甩在地上,怒瞪著她。
關係匪淺吶!
仍舊是一間單人房。
「不好意思,我昨天一早出門,沒料到會遇到這種事,所以連手機都沒帶,也沒有多餘的錢……這兩天的住宿真是麻煩你了……」雖然在逃亡中,但紀若寶仍然沒有忘記該有的禮節。
樊厲軍只是問道:「早餐要吃什麼?」
基於昨天的救命之恩到現在的金援之恩,她哪好意思再點餐,於是她本能的搖手加搖頭,想婉拒,結果她的肚子卻很不爭氣的在這個時候咕嚕嚕的叫了好大一聲,她羞窘得真想找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不過他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叮嚀道:「你待在這裡,不管誰敲門都不要應聲,也不要開門,我很快就回來。」
於是,被獨自留在房裡的紀若寶,這才進浴室準備梳洗,當她看到鏡中的自己時,實在不敢相信,她這一路上居然只穿著他的襯衫和一件寬鬆的褲子,不過她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衣褲可以換。
她一邊刷牙洗臉,一邊思考著等一下是否可以跟他借點錢,再去問問老闆娘,哪裡可以買到便宜的休閒服。
其實她真想跟他借手機用一下,但又怕她不是黎巧然的事實被發現,所以只能作罷。
當她梳洗完,出了浴室,正想轉開電視,看看是否有台灣的什麼新聞消息時,樊厲軍就回來了,他手中除了拎著熱騰騰的早餐,還有——
「喏,你的衣服,褲子、內衣、內褲。」他一件件拿出來,然後再交給她。
嗚,她雖然不是什麼古代嚴守男女大防的大家閨秀,但好歹還沒嫁人啊,這樣連續兩天讓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幫忙買內衣褲,實在能以淡定接受呀!
「內衣、內褲我買了兩套,不同顏色,0K嗎?」那位素昧平生的男人還一臉請她指教的模樣問道。
快速搶走他手中的一堆衣物,紀若寶馬上衝進浴室。
沒有多久,她換好衣服,走了出來,心裡卻忍不住想著,這些衣褲的尺寸都剛剛好,他該不會真的光看就知道她的尺寸吧?
見他已經在吃早餐、用計算機了,紀若寶走到他的包包旁,拿出裝有急救用藥的袋子,說道:「我看一下你的傷口。」
樊厲軍這次沒跟她爭,乖乖的轉過身,脫下衣服。
她取下紗布,那一長條猙獰的傷痕仍舊慘不忍睹。「我換個藥,會痛,要忍一下。」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
由於傷口深,所以紀若寶花了點時間清出一些被感染的腐肉,她光用看的都覺得痛,手也忍不住微微發抖,可是他卻不吭一聲,還一邊吃早餐。
嗚,她的眼睛又酸了。
「你等一下就先走,好嗎?」她一邊處理傷口,一邊說道。
樊厲軍轉過身望著她,皺著眉頭問道:「為什麼?我今天沒傷人。」
他的回答讓紀若寶忍不住噗哧一笑,結果這一笑,倒把積在眼眶的淚水給逼了出來。
不想被他看到她哭泣的樣子,畢竟她也會覺得難為情,所以她用雙手捧住他的頭,再將他轉回去,繼續處理他背上的傷。
「源組織找的人是我,你就讓我留下來,反正台灣那邊也會派人來救援的,而且你不是還要找人嗎?趕快把你的事處理好,你這種奇異的生理特質雖然無法去一般的醫院,但一定有你可以去的地方,可以提供你專業治療,你的傷,不能只是這樣每天換藥。」甚至可能需要打個抗生素、破傷風之類的。
「我可以帶著你,順便辦完我的事,然後回台灣。」
「不行,帶著我,你會又受傷的。」
紀若寶的話,讓樊厲軍沉默了一下。
她說的沒錯,如果不顧及她,他的確可以很快完成任務,並且不受到一點傷,完好無缺的回到東方總部,理智上他也知道自己應該這麼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無法放她一個人。
源組織是怎麼處理人質的,他多少聽聞過,就算她有機會被救出來,大概也只剩下一口氣了。
「你放心,或許我等一下跟老闆娘借一下電話,跟黎大……呃,我是說跟我爸聯絡,讓他知道我在哪裡,或許他們會快源組織一步呢!」
沒錯,她的意思就是讓他借她手機,她好跟台灣刑警聯絡,然後他去辦他的事,完成他的任務。
紀若寶見他靜默不語,心想他應該也覺得這提議不錯,於是手上的動作突然變得輕快,等重新幫傷口上了新藥後,她愉快地拿著早餐跟他面對面坐著吃,她還不忘叮嚀道:「記得喔,傷口不要碰水,碰到水一定要擦乾。事情辦完了,就趕快去處理傷口,不要讓它變得「你為什麼開心?」明明早餐難吃,還笑成這樣,是因為即將要分開?
紀若寶抬起頭,看著他的臉。
如果,他有一顆心,那這張俊臉的表情,是不是會多一點呢?
「因為你不用再受傷啦!因為你的傷口可以得到處理啦!」所以她很開心。「但是你知道在黎隊長還沒來之前,你有可能會遭遇什麼嗎?」
紀若寶停下手上的筷子,慢慢咀嚼嘴裡的食物,開心的表情有點僵了。
想到昨天源組織的人說,要離開就要剁手指的話,她就想發抖,她想,就算她撐得到黎隊長來救援,恐怕也不知道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可能很慘,慘到她會想自我了結,但是在那之前,至少有她可以做的,是吧?
這麼一想,紀若寶又重新綻開笑容。「沒關係,我會努力撐到救援來的,你的安全最重要。」
這句「你的安全最重要」,在樊厲軍空蕩蕩的胸腔裡投入了一顆小石子。
他自己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她卻這麼在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