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君心可容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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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但……他真的貪婪嗎?

  說到底,他只不過是要一個他喜愛的女子陪在身邊而已,這樣的願望算是貪嗎?太過分嗎?

  不,一點也不。

  所以,他要力爭到底,與閻王搶人,求神佛延命,就算要他折壽,要他受盡磨難都行,只求……能留她在身邊啊。

  「靜初,你能聽見我說話吧?」多日來,他總在她耳邊說話給她聽,原本溫潤的嗓已讓嘶啞入侵。「我從不願喚你的名,總與他人一般喚你『花主』,你可明白為什麼?」

  他取來巾帕按壓著她額際冒出的汗水,動作溫柔熟練。

  「我允你主動親吻我,卻從不主動回吻你,你可知曉為什麼?」

  他眸光停留在她失色的唇上。

  「我任你親近我,即使有損你名節,仍是讓你住進我的宅邸與我朝夕相處,你可清楚為什麼?」

  歎口氣,他拭汗的手一翻,手背輕輕滑過她因高燒而紅艷的頰,為著那燙手的炙熱而揪心。

  「明明心裡不願讓你與皇室之人有所牽扯,卻仍要求你去見六王爺,我的意圖與盤算你可有意探知?」

  診著她的脈,數著她的脈搏次數,他一直蹙攏的眉終於稍稍鬆弛了一些。

  「早膳,我總愛上劉大娘那喝碗鹹粥,你以為我喜歡劉大娘的廚藝,愛那鹹粥的家傳味道。」他仍記得那一口粥人她口時,她臉上那毫不掩飾的讚歎表情。「其實,你未住進來之前,我根本不曾踏進過劉大娘的鋪子。」

  他不重吃,青山準備什麼,他便吃什麼。

  有時一餐吃不完的食物,他也不介意當第二餐吃,一切只圖方便就好,不麻煩就好。

  會上街喝粥,純粹是不想讓她在大冷天裡清早起床下廚。

  「你說,從不曾見過一個男人這麼愛吃甜食。」說到這事他便覺好笑。「卻忘了是誰噘著唇嚷著沒人陪你吃點心,再可口的糕點都沒味了。」

  也因為如此,他吃甜食的嘴被她養刁了,所以在顧生雲到府拜訪時,硬是要他帶上他府裡點心師傅的招牌好點,鳳眼糕。

  「我想問你,總對我說,真不知曉男人為何老愛穿這種做事不方便的寬袍的你,為何替我添置的秋冬新衣,清一色全是你不愛的寬袍。」

  其實,她讓他穿寬袍的心思,他豈會不明白。

  「每逛一趟市集便搬回大包小包的你,總說這東西家裡用得到,那東西日後派得上用場,原本空蕩蕩的倉庫都快被你買的東西堆滿了。」他當然明白,她根本將那兒當成自己的家了。

  「你再不醒來,我就開倉將那些東西送給左鄰右舍。」話鋒一轉,他竟威脅起她來了?

  「你再不醒來,我明日便改穿長衫,讓其他姑娘家瞧見我高瘦結實的好身形。」

  他承認,說出這些話來的他,真像個渾蛋。

  「你再不醒來,我便找蘇姑娘陪我一同吃小點、喝鹹粥,讓她陪我說話,給我解悶。」

  這一記狠招下得重,讓他瞧著了她昏迷中微微挑動的眉。

  傻瓜!心裡斥罵一聲,難掩的疼惜浮現他眼底眉間。

  端過在茶几上放涼的湯藥,他仰首含入,再密密封上她乾燥的唇。溫暖舌尖先探進她唇縫中,緩慢地、小心翼翼地讓湯藥一點一滴流進她的口、滑下她的喉、吞入她的腹。

  「很苦,我知道。」畢竟那藥是先人了他的口。但見著她下意識皺起的眉頭時,他又興起了懲罰她遲遲不醒的念頭。

  「所以,你趕快醒來。」俯首,他用唇貼著她耳畔,怕她沒聽清楚,怕她沒能聽清楚似地將說話的速度放慢,將說話的嗓音提高:「自己喝。」

  第6章(2)

  她一定是昏糊塗也睡糊塗了。

  不然,她怎麼會聽見她的爺要她「趕快醒來,自己喝」?

  即使昏歸昏、睡歸睡,身子疼得都快散了,胸口滯悶得快要不能呼息時,她也沒像聽見這句話時那麼地驚慌失措過。

  所以,她醒了。

  逼自己醒來,不得不醒來,若再慢一點,她深怕會讓她的爺給拋棄。

  一睜眼,便望進她再熟悉不過的黑瞳中,被爺那從未見過、卻溫柔得不可思議的微笑所吸引的同時,也震驚於爺過於消瘦的頰與憔悴的面容。

  這是她的爺?她不曾見過的爺!總是目光炯炯、神辨奕奕的爺,竟讓她折磨成這副模樣。

  該早點醒來!該早點醒來的呀……

  若能早點醒來,她的爺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都怪她!一切都怪她不好映入刑觀影面容的瞳突然模糊了起來,原本急著有話要問而拚命將自己喚醒的花靜初,已將全部心思放在心疼她的爺身上。

  「爺……」她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喊出口的話竟然只比蚊子的「嗡嗡」叫聲音大一些些。

  他伸手包覆住撫上他臉龐的手,唇上的微笑不變,注視她的瞳眸卻比以往還要複雜許多、深情許多,也激烈許多。

  她甚至見著了爺的黑瞳似乎也逐漸迷濛了起來,然後她的淚再也無法抑制地氾濫成災……

  她在漆黑的密林裡奔跑著。

  睜大著眼,藉著穿透茂密枝椏灑落的微弱月光,東轉西繞地避開一棵棵合抱大木,拚命跑著。

  顯眼的紫色外衫已讓她脫去,黑色中衣恰恰遮掩了她的身形,如絹長髮已編成辮子繞在頸上,免去樹枝纏發的危險。

  她盡其所能地藏起自己,不讓自己輕易被逮,然益顯急促的呼息與逐漸冰冷麻痺的手腳,讓她知曉自己就算躲過了追擊,終將逃不過性命漸失的結局。

  痛苦地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的她靠著樹幹滑坐地上,溫熱腥甜的黏液從她額際、臉上與唇間不斷蜿蜒而下,滴落在早已濡濕的黑衣上。

  在密林裡跌跌撞撞求生,她碰傷了額、割花了臉,這些皮外傷並不致命,致命的是那支射穿她肩頭的毒箭。

  仰首,她望向看不見的天,努力緩下如雷心跳,拉長每一次的呼息,做著夫君教她的吐納之法,想著夫君的容貌與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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