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穿好衣服,不敢再對牆上的黎湘南看望一眼,落荒地逃出房間。
***
火也似的「火鳥」快速地沖離停車場時,險些和側向駛近的「青鳥」撞上。「青鳥」緊急煞車,「火鳥」在三十公尺處打個突,然後又以極高的速度駛離而去。
黎北瀟坐在「青鳥」中,胡亂咒罵了一聲,慢慢將車子駛向迴轉道,轉個彎停在路邊停車位上。
他一接到蕭竹筠的電話,立刻丟下公事趕到這裡來。他屢次央求黎湘南跟他一道住,但她都不肯。現在她再沒有拒絕的藉口。
舞蹈學苑佔據大廈的最頂層。黎北瀟推門進入通道時,黎湘南正從更衣室出來。看見他跑過來,她訝異地說:
「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接你。」黎北瀟臉色清朗,眉眼全是笑。
「接我?」黎湘南皺著眉,與黎北瀟眉眼的笑恰成對比。「不必你費事。才三個月,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
「那怎麼行!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自己一個人住!」
「我不是一個人,有電視陪呢!」
「不管你怎麼說,絕對不許你一個人留在那房子裡。」黎北瀟想了想說:「如果你堅持不到我那裡,這樣好了,我搬來陪你。」
「搬來陪我?你在開玩笑吧?」黎湘南黑水晶一般的眼,水汪汪,盛著不相信和懷疑。
「不!我是說真的。」
「你捨得丟下你後妻?不怕她發嗔?」黎湘南傾傾頭,口氣仍有懷疑。
「我只在乎你。」黎北瀟說這句話時,定定地看著黎湘南。通道不停有人通過,將他們擠到邊邊上。
擠落造成短暫的沉默。黎北瀟重新提起:
「湘南,這次你不能再找藉口拒絕了。走吧!跟我一起回去!」
「再說吧!我還得上課。」黎湘南看看窗外,口氣不冷不熱,態度也似非亦可,像是被說動。
「那就這麼說定。」黎北瀟俯身在黎湘南身邊說:「中午一起吃飯,我在『巴塞隆納』等你。明天你送你媽上飛機後,就到公司來找我,我們一起回家。」
黎湘南沒有點頭或搖頭表示意見,那邊第一教室爵士舞音樂已經飄散出來。她匆匆看了黎北瀟一眼,轉身跑開。
勁舞讓人全身暢快,旋著青春的音樂讓血脈激漾。黎北瀟望著黎湘南青春的背影,嘴角溢滿笑。不管能不能夠,他決定愛她一萬年,直到海枯直到石爛,那份愛都不會改變。
他筆直走向電梯,和一位捲發女郎擦身而過,陣陣的「白鑽」香味中飄落一條粉紫絲巾,充滿了神秘的東方調調。他彎身撿起絲巾。低沉的嗓音扣人心弦。他說:
「小姐,你的東西掉了。」
捲發女郎回過頭,黎北瀟隨意一笑,將手中的粉紫絲巾朝女郎面前遞送說:
「這是你的吧?」
他笑得隨意。雖然他沒有刻意營造誘惑,但煽動女人心的魅力卻不時地流露在英挺俊美,志得意滿的外形上。
「是的。謝謝!」女郎嫣然一笑,伸手接過絲巾。
「你是這裡的老師?」黎北瀟快速打量女郎一眼,幾乎帶一種評鑑的審視,但絕不是輕恍--對女人經驗豐富的他,一向知道如何拿捏分寸。
女郎,一身艷麗的女人香,又是一笑,沒有回答。
她不回答,黎北瀟也不再追問。他還有一大堆公事等著處理,沒時間玩遊戲。他一向工作起來就不分天地,只有關於黎湘南的事分得了他的心神。
他向女郎微笑點頭致意,逕自走向電梯。
這舉動讓那帶著粉紫絲巾,充滿神秘東方調調的女郎微微錯愕。黎北瀟進入電梯後,在電梯合上門那一剎那,還看見那女郎站在那裡留戀似地看著他。
「舒老師!舒晴老師!」辦公室助理小姐經過,出聲喊著帶著粉紫絲巾,呆站在通道上那個捲發艷麗的女郎。
舒睛回過神,勉強微笑。助理小姐按著又說:
「張小姐打電話過來,上午約兩堂社交舞蹈課她也要請假,她的課就順延一個禮拜。」
「唔,謝謝。」舒睛心不在焉地點頭。
今天上午她就只有這兩堂課,現在學生請假,她突然悠閒。以前碰到這種情況,她大都泡杯咖啡,加塊小點心在辦公室裡和一些同事或辦事小姐聊天打發時間,等著下堂課開始;但今天她完全沒有這種心情,平靜的心湖被風吹過,吹皺一池春水,春意蕩漾,讓她老是想起剛剛遇見的那個男人。
她看得出來,那個男人是企圖心旺盛,侵略性很強的那一類型的人。那種人身上都散發著一種野性的氣息,非常有魅力。尤其那男人,.全身上下充斥著一種領袖的氣質,一望而知是習於發號施令的人,很容易讓人對他產生英雄崇拜。而且她敢肯定,那個男人絕對是多金慷慨,揮灑不眨眼的領主式貴胃。
並不是每個事業成功、有錢的男人都有那樣的氣質。男人她是看多了,那種男人萬眾裡選一,就像絕世天才與出塵美女,五百年才有一出。
「舒睛!怎麼了?」助理小姐瞧她臉色怪怪的,問候了一聲。
「沒什麼。我到外頭走走。」舒睛朝電梯走去,又回過頭說:「對了,我和一位朋友約好見面;如果他來這裡找我,請你轉告他,我在……嗯,『巴塞隆納』好了!請你告訴他我在『巴塞隆納』等他。」
其實她可以直接去找高日安的,就在隔壁大廈而已。雖然高日安平常工作時,研究辦公室總謝絕訪客,但她是他的未婚妻,總該有些特權的;對男人只要撒撒嬌,通常就會被原諒,尤其是像她這種迷人美麗的女人;不過舒睛想想還是不去打擾高日安的好,現在她的心思完全被剛剛遇見的黎北瀟佔滿了。
由舞蹈學苑到「巴塞隆納」西餐廳的距離並不遠,但也不近;走得慢的話,至少也必須花上十數分鐘。
時間還早,商店都才剛開門,舒睛悠閒地沿著街道櫥窗邊欣賞美麗的衣裳,邊晃漾式地漫無目的地走著;她從未有過這種近乎遊蕩,讓心靈解放的經驗,所以走不到多久,便覺得不自在而且不習慣。不管是逛街或工作,她總是將自己妝點得奪目高雅,而且習慣於一種身份心態的高貴,屬於上層社會的尊榮感;如此類似遊民的晃漾,簡直是對她身份的污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