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傲龍戲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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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殷世伯和伯母他們怎麼會!?」姚文進吃驚不已。

  奶娘不厭其煩,又將事情重頭說了一遍,淚水和鼻水糊了一臉。

  「原來如此,殷妹,你要節哀順變。」姚文進瞭然地點點頭。表情哀淒,語氣非常真摯誠懇。

  「公子,小姐舉目無親,只得前來投靠。今後,盼你能好好善待小姐,別讓她再吃一點苦。」

  「奶娘!」殷莫愁拍拍奶娘,反過來安慰她。

  「我明白。」姚文進說:「殷妹,如果你不嫌棄,從今以後,軌把這裡當作是自己的家。你原也不是什麼外人!」他指的是婚約的事。

  「我就知道公子一定會這麼說,小姐跟著你,那我也就放心了。」奶娘寬心安慰地笑起來。

  姚謙和姚夫人冷眼旁觀。卻沒什麼表示。姚謙面無表情,似乎對姚文進自作主張感到不快。

  當年他雖曾受殷莫愁父親大恩,但那些早都已經過去。陳舊往事,渺如塵灰。本就應該隨風一吹,就跟著煙消雲散的。這些年他得意仕途,與殷家根本早就疏於聞問,也無任何關連,殷莫愁父親故去;殷夫人修書派人前來,他政事繁忙,哪有空搭理,把上門的人全打發了。卻不料,殷莫愁竟偕著奶娘上京來。看她們一身困窘的姿態,他先就覺得嫌棄;待聽得奶娘說出來意,不禁便皺緊眉,只想敷衍過去,暗忖著怎生打發她們離開。他堂堂一朝吏部尚書,是何等的身份,怎能結這樣一門親事,門不當戶不對,莫不叫人看了笑話!

  雖說指腹為婚這件串。當年是他先提出的。可事過境遷,如今的情況大不同往昔,殷莫愁一無靠山,二無恆產,對他們的仕途和地位都沒有幫助。對姚家來說,只是個累贅。他屬意與相府聯親,事情也進行得差不多了。殷莫愁這麼一來。倒成了阻礙。

  「進兒,有你爹在,這事你爹自會作主。莫愁才剛到,一定累了,先讓她好好休息。你別再多說。」姚夫人這話雖好似表示關懷,口氣卻有些不滿,臉色也不見一點溫馨,亦少暖意,表情緊繃著。

  「娘,殷妹初來,難免會感到一些不安定。今後,這裡就是她的家了,我只是希望她不必感到拘束。」姚文進並沒有多揣測他爹娘的心思,語氣態度,都理所當然。

  姚夫人繃著臉,抿緊了唇,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

  殷莫愁父母雙亡,不得已前來投靠,說起來也是可憐。但她一見殷莫愁,卻甚為不喜,不悅她那一身詩人氣質的生動空靈,太飄忽了;那樣的氣韻,在她看來,就有種紅顏禍水的聯想。她嫌殷莫愁長相單薄,看起來孤乖,乖僻無壽,不夠福厚,不能蔭大持家。

  尤其她出身大家,向來最重視的就是禮教規範;對閨閣的看法也總要端莊不輕浮,守禮不輸矩,含蓄有節,三從四德等;她最看不得那種「才子佳人」的蝕禮敗德;對女子逾越分內學男人般去讀什麼經文、做什麼詩賦的,更是不以為然,而把禮法內化,注意表面和形式的規範,偏偏殷莫愁就是缺乏閨秀該有的穩重。

  像殷莫愁這般具著詩人的靈性。她看了便覺格格不入,更別說她從小正經事不做,專學男子般去讀什麼詩苦經文,倒像青樓藝妓似,也不知她父母是怎麼教的,倒讓他原先對她的那一點可憐,都給蹙眉蹙掉了。

  「爹,娘。」姚文進又說:「殷妹痛失怙恃,我們當有照顧她的義務。再說,她與我們關係原就不同,更加要好好照應她才是!」他轉向殷莫愁。「殷妹,你就放寬心住下來,把這裡當作是自個兒的家,不必拘束。」

  「多謝姚大哥。」殷莫愁微微欠身,輕聲答謝。

  她察言觀色,就算再遲鈍。多少也感覺到一些散發出的冷淡。但姚文進的表情態度和語氣顯得那麼真心誠意,先前那哀淒的神態也不像是騙人的,她實在沒有理由多心和懷疑。

  「咳咳!」姚謙乾咳了雨聲。

  這下麻煩了!他屬意與相府聯親,就差一步而已,這主僕倆卻挑在這時候突然冒上門來認親投靠,兒子又冥頑不靈,豈不要壞了他的事!

  他轉開話題說:「進兒,莫愁她們一路辛苦,才剛抵達,都還沒能喘口氣,你別一直跟她說話。」臉色一整,端姿斂容。轉向殷莫愁,擺出一臉和藹。「莫愁,我看你大概也累了,今晚就和奶娘早點歇息,有什麼話,等明天再說。」

  「那就麻煩大人了,多謝大人!」奶娘總算鬆了口氣。依她的想法,先不提當年殷莫愁的父親對姚謙有恩,殷莫愁到底是姚家未過門的媳婦,如今她父母雙亡,姚家沒有不管的道理。看姚文進的態度,對殷莫愁叉百幾分歡喜,這親事她不提,趕明日,她想姚謙自然也會主動提起才是。

  姚謙點個頭,沒表示什麼。轉頭吩咐一旁的ㄚ鬟說:「帶小姐和奶娘回房去歇息。」

  廳外夜色已黑,長廊如夜。延伸到無盡的暗。殷莫愁偕著奶娘。隨著ㄚ鬟一步一步穿過黑暗走向廊底。前頭有名家丁點起了火,兩旁的燈火乍然竄燃,在昏黑中燃燒著過於放肆的明亮。照落一大塊一大塊的陰影,陰森地覆罩在殷莫愁身上。漆黑黝黝的,陰影外,只有光,沒有熱。

  ***

  在姚家待了數日。除了每日晨昏向姚老爺、夫人請安。殷莫愁一如舊時,過著閒淡幽僻的生活。每天不是讀詩誦詞,便是默對窗樓;偶爾對空一聲長歎,為落花愁,感流雲散,替牆頭枝葉說寂寥,沉酣在一種脫離現實的意境裡。

  「小姐,你如果有空就多下樓去陪陪夫人,陪她說話解悶兒,順便學做一些針梢的活兒,別再讀那些什麼詩,做什麼文章的。」奶娘看她一點地沒有寄人籬下的危機感和警覺。認不清現實環境。絲毫不懂得逢迎討好。不禁為她感到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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