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林紅紅低下頭。
她看得有些不忍,說:「很抱歉,紅紅。我的話很刺耳。我無法站在你的立場為你說話,只能以中間的角度說出我的想法。」
「我知道,我沒怪你。我只是不甘心。」
聽林紅紅這麼說,維納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多少有些明白林紅紅的性格了。她的感情很激烈,不但敢愛而且更敢恨;誰對她不住,她就要報復。
明白了這點,奇怪的,她竟然有點羨慕她──那般愛恨分明、鮮明的性格啊!
她不禁想對她多說些什麼,身體稍微往前俯靠,說:「你不甘心也沒有用。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好好地用功,把英語念好,好好地打扮自己,絕不讓自己落得一副狼狽可憐相。我也絕不會再去找他,把自己弄得那麼不值;可等我學成,有了自信,我會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故意挑他經常出沒的地方去碰他,讓他瞧瞧。這是最好的報復方式,我要他後悔死當初看走了眼!」
說完,她由自己先嚇了一跳,對自己這些強悍潑辣的想法驚悸不已。沒想到她骨子裡是這麼「可怕」的人,這麼的傲慢倔強。
「對!我也是這麼想。」林紅紅大表同意地叫了起來,灰暗的表情暈開了一抹盎然的笑。
「光是想沒有用,要去做啊。」她睨睨她,又下意識地看看自己。」早上干擾她的惡劣情緒那般突地又纏上來。
「走吧。」她歎了一口氣,下午的課就要開始了。
不管怎麼說,不甘心也好,不舒服也好,還是得先把這討厭的英語學好才是最重要的,就算要吵架也才不會落下風;不然,談什麼都難。
☆ ☆ ☆
七點開演的電影,集合時間是六點十五分,現在時間已經六點三十五分,一群人還是姍姍來遲,不到小貓三隻。而從學校開車到市中心得需二十分鐘。
「怎麼搞的!」維納斯開始覺得煩躁。為了怕遲到,她連晚飯都沒吃,卻不料那些人卻那麼悠哉。
琴的目光和她相遇,苦笑了一下,對她的抱怨無能為力。維納斯無奈地吐個氣,忍下煩躁。琴雖是活動的負責人,但那些人不守時,對她發牢騷也沒用。
她自顧走到一旁,不說話了。肚子餓得咕咕叫。
來了幾個禮拜,她還沒進過電影院看過電影,前幾天在公佈欄上學校舉辦的「認識當地文化」活動內容竟是看電影時,她瞄見覺得相當的好奇,興奮了好一陣子,當下想都沒想便簽名參加了。她還想,西方人都很有時間觀念的,做事也很有原則,卻沒想到會是這種令人不耐的情況。以前他們總老是喜歡掛在嘴上如口頭禪說西方人怎麼樣、東方人又是怎麼樣;外國人總是歸類在一種特殊的天平上。可現在,她忽然覺得,管他什麼東方人、西方人,人類其實都一樣;骨子裡的劣根,其實都一樣。
六點四十分,總算,該來的沒有來,不該來的當然也沒來,非出發不可了。她瞄了一下,一場預期轟轟烈烈的活動,結果只有小貓四、五隻。
開車的多納將車開得飛快,勉強趕上電影開演的時間。進場之前,別人忙著撒尿、買零嘴,她好奇地逛了場子一圈──結果還是那句話,人類其實都一樣,全世界的廁所和電影院也都一樣。
她鬆了一口氣。擠在一堆金髮、白皮膚、高鼻子、深眼睛的外國人當中,把腳蹺得高高的,十分的隨便自在。隔鄰那個左耳戴了一隻耳環的金髮男孩轉頭看她一眼,她也回他一眼,然後他咧嘴笑一下,她也咧嘴回他一個笑。大概腿長的關係,他那雙腿蹺得比她還高,牛仔褲還有幾個破洞。
「這些外國人……」她暗暗搖頭。突然不禁要笑出來。什麼「外國人」,其實她自己才是沒頭沒腦闖入別人地盤的「外國人」!
電影號稱是緊張刺激的動作片,結果對白多,鏡頭又冗長,拖泥帶水的,實在有夠難看;加上英語發音又沒有字幕,整部片子有一大半她根本是有聽沒有懂,就覺得更難看了。
散場後才九點多,天才剛黑,還不算太晚。但這到底跟她從前自己一個人住時不一樣。她查一下公車時刻,要到十點才有車。
「還是先打個電話吧。」她怕泰德已經回家,她這個「寄居人」卻還在外頭遊蕩,禮貌上說不過去。
「維納斯!」她低頭塞率找著零錢,對街有人搖手喊她。
燈光有些暗,她還沒有看清楚是誰,對方已經走過來。是莉莉和伊萊莎她們。
「啊,是你們。」她倒不覺得意外。來了這些日子,她發現,這個城市真的很小,隨便走就可以碰到認識的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莉莉先開口。
維納斯指指身後不遠的電影院。
伊萊莎問:「好看嗎?」
「超級難看。不過,如果你有睡眠的問題的話,正好可以幫你催眠。」
莉莉笑起來,說:「你要回去了嗎?我們正要去跳舞,你要不要一起來?」
維納斯搖頭笑說:「不了,謝謝。」
「一起來嘛!大家開心地玩一場。」莉莉熱誠地又邀請。
「不行啦,我不方便太晚回家。」
「為什麼?你住在住宿家庭裡是不是?打個電話回去跟他們說一聲不就行了。你又不是小孩了。」伊萊莎睜著漂亮的大眼睛,簡直像個洋娃娃。
維納斯微微笑,懶得解釋太多,心想還是先打電話,其它的待會再說。她比個手勢,轉身走進電話亭。
試了兩次,電話一直在占線中。她不禁皺下眉,耐著性子又撥了電話,這一次很快就通線了。
「是你啊,維納斯。」艾利接的電話,一副忙得喘不過氣的口吻。「你今天好晚哦,還不回家?」
「嗯,我有點事,晚一點才會回去。」維納斯不太流利地解釋著。她以前一個人生活,想做什麼就去做,還不習慣做什麼事都得向人交代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