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他有准她離開嗎?用兩個人的未來賭上一把,是她起的頭,現在勝負未分,她憑什麼逃之夭夭。
「回不去了。」柴書南語帶雙關地淡笑,一抹濃濃的疏離隨著她的手掙開聶紫相的手心而流露。
「你快回去吧!璽貴妃的身子,你不用擔心,就算拼得一死,我也會治好她的。」
這已經是此時此刻的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了。
聽到她的話,聶紫相以為自己應該會很開心,畢竟守護璽兒一直是他的信念,只要璽兒能夠如願懷上龍胎,便能鞏固她在宮中的地位,再也沒人能讓她受上委屈。
可不知怎地,柴書南的保證卻讓自己向來沉穩的心慌得難受。
望著柴書南,他竟只覺得陌生。他知道有什麼事不對勁,可是卻想不透。
「你快走吧!我還得替嗇妃娘娘配藥,今夜正好月圓,天地間陰氣最盛,最適合喝頭一帖藥。」
柴書南冷聲軒著他,那面無表倩的模樣著實讓聶紫相覺得礙眼極了。
但見她那冷到眸底的絕然,聶紫相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任何的答案。
鬆開了手,聶紫相看著她的小手還懸在空中,他銳利的眸子並沒有遺漏她因為貪戀而捨不得收回的手。
她不是因為突然想開了,才決定不再將心擺在他的身上,她也不是因為不在乎——
那……究竟為了什麼事,她要變得這般疏離。
口口聲聲的再無瓜葛,甚至連聶家也不願意回,就連向來將她疼人心炊裡的娘,都不能令她打消離去的念頭。
她不說,沒關係,他可以查。
「那你就好好待在宮裡吧!」心念一轉,聶紫相不再逼她,只是靜靜地凝著她好一會兒,沒有再說一句話,離開紫雲殿的藥房。
柴書南抬頭望著他的背影,淚安靜而無聲地在她眼眶中放肆流竄,透過淚光瞧著他,任由那心痛不斷地在她身軀中蔓延開來……
第8章(1)
「為什麼要她留在宮中?」
既然柴書南什麼都不肯說,那麼聶紫相只也能找上蕭多璽。
從沒想過,原本堅持不逕自擅人後宮的他,第一次破例,竟然是因為柴書南。
趁著黑夜,經常進出宮中的他輕易避開大內侍衛,閃身進人紫雲殿中。
夜已深,內寢早已熄燈,聶紫相其實知道自己應該要等到天明,照著規矩請求覲見,可不知怎地,向來沉穩的他,頭一回穩不住自己的心緒。
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之下,他輕悄地推門而人,只見蕭多璽孤單地佇立在窗台邊,任由夜風舞弄著她的發捎。
「貴妃娘娘。」聶紫相啟口輕問,生怕嚇著蕭多璽似的。
蕭多璽回首,燦燦的容顏含笑,眸中閃煉濃濃的驚喜。
聶紫相在朝為官這幾年,深受皇上重用,即使可以自由進出宮闈,但他卻從來不曾主動來過紫雲殿一趟。
今日,他的前來讓她既驚又喜。
雖然皇上的心此時此刻是有部分掛在她的身上,但蕭多璽很清楚這宮中嬪妃這般的多,皇上怎麼樣也輪不到她一人獨佔。
望著愈加俊挺敵然的他,蕭多璽的心兒竟抨枰地直跳著。
「你怎麼來了?」
「微臣得問清楚一件事。」沒有露看她眸中的欣喜,但奇異的是,那曾經勾動他心魄的眼神,如今卻僅能在他的心湖裡吹起一道小小的漣漪,甚至那曾盤據心湖的思念與惋惜也跟著淡去不少:「你想問我什麼?」
蓮步款款輕移,蕭多璽試圖拉近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可她每進一步,他便退一步,這幾次的一來一往,已經引起她陣陣不悅。
「微臣是想請問,貴妃娘娘為何留住她?」雖然行為已經失當,但在稱謂上他卻依然堅持謹守該有的分際。
要不是心思煩亂不安,他壓根就不會幹出這種事來。
「我強留了誰?」雖然聶紫相的語氣輕柔而有禮,但蕭多璽依然聽出濃濃不快。
他前來興師問罪,就為了往日每!自他口中說出,都帶著幾分輕視意味的童養媳?
「貴妃娘娘明白微臣所謂何人。」
「以我今時今日的地位,需要用強留的方式才能留住一個人嗎?」他的質問讓她不悅地皺起眉頭,望著他的眼神含著怨怪。
「既然沒強留她,為何她不願同我回聶府?」
看來,聶紫相已經先一步去找柴書南了,他好不容易踏人後宮,結果頭一個找的人竟然不是她?
難道說……向來一心只在她身上的聶紫相,竟對柴書南動了心?
沒來由的妒意開始在蕭多璽心裡生了根,但她絕魅的臉龐之上,卻勾起了淺淺的笑容。
「呵,我可真的沒有強留她,她既是來醫冶本宮的,本宮自然以禮相待,她想走或是想留,本宮當然要隨她的意思了。」一聲輕笑掩去蕭多璽心裡翻騰的酸意,在宮裡打滾久了,她連說謊的功力都練得爐火純青,讓人看不出半絲破綻。
「你當真沒強留她?」
即使蕭多璽已經說得信誓旦旦,但聶紫相的心裡就是覺得怪。
「要我起誓嗎?」睜著那水靈的大眼,蕭多璽的眼中寫滿了無辜。
瞧著她那無辜的眼神,聶紫相的心終究軟了,怎麼樣也是他護持了好多年的女人,他怎麼捨得逼她。
「微臣怎敢要娘娘起誓?」收起咄咄逼人的態度,聶紫相回復以前那種溫文的姿態。
瞧他收起怒氣,蕭多璽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一樣在臉上堆滿笑容,語氣卻有些幽幽地說道:「咱們倆已經多久不曾這麼好好地說說話了,陪我坐坐吧!」
說著說著,蕭多璽伸手就要拉他,但聶紫相卻眼捷手快地閃了開來。
蕭多璽纖手只碰著他的衣袖,被拒絕的她脾性正要發作,但聶紫相卻正色緩緩吐出。
「娘娘,言裡人多口雜,需謹言慎行。」
蕭多璽瞪著聶紫相那張朗朗的俊容,驀地憶及過往。
從前,他就是這樣一板一眼的,雖然極為疼寵她,卻不曾為她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