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菜總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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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這滴淚,沒人會相信是因為公事而落下。

  所以他沒制止她。

  何本心離開了會議室回到辦公室之後,發現蘇鶴璇不在自己的位置上,整整三十分鐘未見人影,於是,何本心想起了一個地方。

  「你果然在這。」

  他在安全門的後方找到她。

  她就坐在階梯上,蜷縮著身子,埋首在雙臂間。她聽見了動靜,也知道是他,可她不想抬起頭來——因為她有自知之明,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慘不忍睹。

  他默默地走到她身旁,與她並肩坐著。

  樓梯間很安靜,只有她抽抽噎噎的低泣聲迴盪在這螺旋狀的空間裡。她的哭泣,不是嚎啕大哭的那種,而是悲悲切切,卻又聽得出來她其實很努力地想把眼淚吞回去,充滿無奈與掙扎。

  聽得何本心連胃都絞在一起了。

  他不是那種見了女人的眼淚就會心軟得一塌糊塗的男人,然而他就是無可避免地被這股情緒給感染。他甚至暗想,或許放任她大哭一場,哭累了或許她自己會看開點。

  可他做不到,他無法袖手旁觀。

  他就是放不下。他明明知道自己就是她哭泣的原因,是她心裡那團打得亂七八糟的死結。

  第10章(2)

  半晌,他歎了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別再哭了,又不是天人永隔。」

  不說還好,一說蘇鶴璇更覺得委屈。

  對於這段單方向的情感,她一再退讓、一再限縮,當他斷定她的感情只是崇拜的時候,她也沒想過要力爭反駁,只想著每天能見他一面就好。

  過去這幾個月來,她讓自己變得好卑微,什麼都不求,只求能待在他的身邊。現在,卻連她最後的小小奢求都沒有了。

  她終於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再也見不到面的話,那跟天人永隔有什麼不同?」她的雙眼哭得紅通通的,臉上儘是淚痕,「從此以後,你要我怎麼忘了你?你的一切,都會在我的記憶裡凍結,然後一輩子刻在我的心裡面,就像你那個過世的未婚妻一樣,你能忘記她嗎?」

  他能忘記嗎?他捫心自問。

  是不能。

  可是,不能忘的原因絕對不是她想像的那樣,他敢保證。他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天你問我的事,我沒有把它說完。」

  她沒有接話。

  「那天,我說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個是即將跟我步入禮堂的女人,他們死在同一場車禍中。」

  「嗯,我記得。」

  「我沒告訴你的是……」他遲疑了下,才道:「他們兩個,背著我交往了好幾年。」

  這是他在處理遺物的時候,從莫妮卡的手機裡發現的秘密。

  她的震驚,全數表露在她的眼神裡。

  「的確,我是不能忘,」他自嘲地扯了抹乾笑,「但我認為原因應該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蘇鶴璇一直過了十幾秒後才真正回過神來。「你怎麼能確定?」

  「什麼?」

  「確定他們兩個真的在交往?」

  「整理遺物的時候,我在她的手機裡發現的,」他低下頭,以一種刻意讓它顯得輕描淡寫的口吻說。「因為我從來不過問她的事,所以她很放心的留下那些證據。不管是臉貼臉的親密合照,還是情意綿綿的簡訊……」

  直到那一刻,他才澈底清醒過來,安伽利不贊成他的婚姻,不是因為在乎他的前程,而是因為對方深愛著莫妮卡。

  真是諷刺啊。

  他一直以為,自己何等幸運,能同時擁有這兩個人的愛。一個是全心為他付出的女人,一個是全力支持他的朋友。

  豈料真相竟是如此令人難堪。

  「她的手機裡有一封給那個男人的簡訊,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他側頭,看著她的眼,然後說了一段意大利語。

  她聽不懂,眨了眨眼,「……那是什麼意思?」

  何本心沉默了一會兒。

  「那個男人問她,為什麼要答應我的求婚。她說,因為Ivan Ho是她親手雕琢而成的鑽石,她造就的人才,只能留在她的家族裡。」

  自始至終,她接近他的原因只有一個——他的潛力。

  也許他們曾擁有過真正的愛情,可那愛情最後終究還是變了調,她愛他帶來的虛榮,更勝於他所保留給她的愛。

  從那之後,他再也不相信純粹的愛情了。

  父母可以不求回報地愛自己的孩子,孩童也能無私地深愛自己的父母,但是男女愛情?他嗤笑。

  他開始看清了自己是什麼樣的人。

  除了亮眼的皮相、除了過人的才華,他還剩下什麼?也許有,卻沒有人願意去發掘。

  他的本質,儼然完全被他自己的光芒所掩蓋了,像是強光底下的陰影,真正的他,就站在那個地方。

  蘇鶴璇好像漸漸懂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才說,我對你的感覺只是一種崇拜?」

  「不然你試著說服我,除了一、我的臉,二、我的能力,我還有哪一點讓你這麼執著?」

  「我怎麼會知道?」她答得理直氣壯,心聲衝口而出,「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啊!從你把雨傘塞到我手裡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像是中邪了一樣,管它三七二十一,擠進來了再說。你說我愛上你的能力?那時候,我連你是哪個部門的人都不知道,鬼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麼。」

  雖然很不應該,可他就是笑了出來。

  她卻誤解了他的笑。「很可笑,對不對?我自己也覺得。你知道嗎?當時我在七樓,你在十樓,平常要遇到根本不可能,我只能每天、每天都上門光顧你常去的那家早餐店,只為了能夠見到你一面。很傻對不對?你說我是不是中邪?」肯定是中邪吧。

  他聳聳肩,不予置評。

  那樣的回應終於惹惱了她,她受夠了這愚蠢的一切,怒道:「對,沒錯,這些都是你說的『崇拜』,反正你說了算。我說過了,你大可直接拒絕我,我很識相,我不會去纏你,也不想讓你困擾,但求你別再做一些讓人誤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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