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懶女古代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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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頁

 

  本被誇得得意忘形的寧知方都快翹起他的小尾巴了,神情倨傲,自認為日後一定有出息,不比大姊、二姊差,可是一聽到文、武兩狀元,挺直的腰背就駝了,雙眉低垂,垂頭喪氣,一張苦瓜媲美黃連。

  因為被流放的人不得考取功名,已有功名的雖未被剝奪,但前程也止步了,無法再進一步,自家刑期未滿,他就算念了一肚子書,也無用之武之地。

  寧知秋這一句話很傷人,卻也是實話,她的用意是在提醒弟弟勿驕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要時時保有學習的謙卑,別人的長處我們偷來用,別人的短處要改正,雖說做不到十全十美的完人,但至少不會輸人太多。

  「好了,快去和春堂,我這胸口又疼了。」不是很痛,但就是好不了,一壓到就痛。

  前兩日宇文治來訪時,身形嬌小的寧知秋被大姊撞個正著,當時就很痛了,只是因宇文家的說親而暫時放下,初初的痛慢慢消退,她也就不以為意,誰知隔天又開始痛起來,掀開衣服一瞧,左胸靠近腋下的地方居然有塊拳頭大的瘀青,把她嚇了一大跳。

  本來瘀血會自行散掉,可她一時不慎說漏了嘴,把全家都嚇到了,催著她趕緊看大夫,以免延誤病情。

  私塾的事走不開,寧家父子要上課不能陪同,周氏要盤點帳簿,沒法帶女兒到縣城找大夫,愛妹心切的寧知槿自告奮勇。

  誰知臨到要出門前,收蠶繭的江南商人來了,她得去招呼,安排出貨和收錢,最後和寧知秋進城的人成為年紀最小的寧知方。

  「是你站著不動,關我什麼事……」他小聲的咕噥。

  蜀地這幾年越來越繁榮了,因出產蠶絲的緣故,這兒便成了絲綢的故鄉,走在街上,常可見到販布的商人,討價還價的交易各種布匹,一袋袋的蠶繭論斤買賣,顯得廉價。

  早早分等次的寧家倒沒賣賤了,寧知秋把蠶繭分上等、中等、下等三種價碼,除了做成蠶絲被外,餘下的依等次賣給商販。

  有了分級,寧家的蠶繭反而更搶手,因為絲綢的好壞取決於蠶絲,品質越好的蠶絲能織出最好的綾羅綢緞。

  不僅如此,蠶蛹也能入菜,或炒,或炸,是特色小吃,寧家賣蠶蛹、蠶砂也賺了不少,一隻蠶的用途多多,一點也不浪費。

  「咦,你……看起來很眼熟……」

  狹路相逢。

  三年前,在和春堂寧知秋和父親也遇到一群穿軍服的大漢,只是當時寧家父女要出,對方要進,如今剛好反過來,她和弟弟是進去的,幾個大男人要出來,兩邊的人正好卡在要進出的狹道中間。

  基於不想惹事的情況下,寧知秋拉著弟弟往後退了幾步,多吃了幾年湯圓,她的涵養變好了,不與人爭一時之氣。

  只是魚在水中游,悠遊自在,偏有人用大網子打撈,看它離水還活不活得成,無事找事,一曉得是被流放的家眷,蕭雲和等人的眼神多了鄙夷,在那村子裡住的幾乎是罪犯,不是正經良民,也就是說低人一等。

  因他們的眼神太明顯,氣氛突然冷下來的場面相當突兀,不想太過招人眼的寧知秋察覺到了,她緩緩抬起頭,冷視個頭快是她兩倍的男人,最後才看向注視她的華勝衣。

  突地,她水眸似春花般笑開了,頓時面上生輝,流光溢彩,彷彿一朵精緻而嬌銫的海棠花在隆冬中綻放,美得叫人屏息。

  但她的美卻讓華勝衣倏地黑眸一瞇,迸出冷意。

  「華哥哥,你的同袍嗎?怎麼一個個長得五大三粗,像是爹娘也殺的殺人犯,他們手上染了不少血吧?只怕窮其一生也洗不盡了……啊!太可怕、太可怕了,他用牛眼瞪我……」你們憑什麼輕視我們?我還蔑視你們呢!

  一群有勇無謀的大老粗。

  「秋兒,過來。」敢做要敢當。

  不過去又怎樣,擰了我的腦袋當板凳嗎?「不了,華哥哥,我病了,要來看大夫。」

  「你『又』病了?」

  山不就我,我就山。

  華勝衣大步走上前,不容寧知秋退縮的一手捉住她細肩,一手覆上她顏頭。「沒發燒。」

  和春堂是蜀西幾個較大的醫館之一,同時也賣藥,當地駐軍每隔一段時日便會來添購些腦熱頭疼、腹瀉、刀傷之類的常用藥物,時間不固定,隨來隨取。

  寧知秋三年前遇過一回,他們便是為軍中採購而來,但此事不得聲張,以免有人在藥裡動手腳,造成無謂傷亡。

  這事本不用華勝衣這位指揮使親自來,他今日湊巧有空,跟著走一趟,有個兄弟要回鄉,順道去喝杯酒餞別。

  「華哥哥,你好凶喔!我被你嚇著了。」她捂著胸,假意驚嚇,加上膚白,真給人嚇到臉色發白的錯覺。

  「你不是要看診,進去。」華勝衣冷臉一喝。

  「我只是把個脈而已,不是要放火燒醫館。」他又捉著她的肩膀是什麼意思,當她要殺了大夫洩憤嗎?寧知秋在心裡腹誹。

  「大夫,診脈。」

  頭髮花白的老大夫瞇起眼,一瞧見是常來問診的小姑娘,和善的一笑,但是看見大手壓著小姑娘的軍爺,他的臉色就不太好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把華勝衣的手推開,惹來小姑娘感激的明麗笑容。

  「大夫,你看看她的額頭,是不是發熱了?」

  她咬著牙,瞪人。「我傷的是其它地方。」

  「二姊被我大姊撞了,大姊個高,力氣大,把二姊撞傷了。」寧知方跳出來解釋。

  看著小白花似的嬌柔身子,寧知方說大家都明瞭了,不用說撞了,光是風一吹就倒,肯定傷得嚴重。

  「為什麼不告訴我?」捉住她肩的手忽地一鬆。

  聽到指揮使大人驀地放軟的聲調,再瞧見他臉上的冷硬少了幾分,一干下屬錯愕的睜大眼,不敢相信拿刀子當枕頭的男人也會兒女情長,他不是邊鐵石都嚼得碎的硬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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